“师兄”云挽的声音因哽咽,带上?了?浓重的鼻音,“可以帮我将?衣服披上?吗”
那一道道来自情人咒的疼痛,本就与谢玉舟无关,她?是为了?沈鹤之才犯的禁,于?是一想到?自己刚刚在他面前露出了?那副卑微的模样,云挽便觉得无法忍受,像是自尊被践踏,又好?似心底的秘密随时会被看穿。
“我的身体只想给我心悦之人看。”她?的声音在轻轻发抖,听起来有气无力,却又显得莫名的固执,像是在与谁怄气一般。
沈鹤之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仿佛是因她?的话起了?丝波澜,他突然就想起了?很近以前的事,那时云挽也?被关入了?思?过崖,他夜里去寻她?,她?便主动褪去衣衫,让他帮她?上?药。
沉默片刻,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抬手一招,那掉落在地的衣衫就重新披在了?云挽肩上?。
被衣衫裹住的少?女白着脸,脱力般地靠在他怀中,缠绕在她?身上?的晶霜冰链再次收紧,将?她?紧紧困住。
此物既能起到?镇痛之效,又可令她?全身的经脉完全暴露而出,限制她?自主的灵气运转,减少?对于?祓魔的干扰,也?能让那流淌于?经脉中的魔气更加鲜明。
沈鹤之的手很快压入了?衣衫之下,再次点在了?她?的穴道上?,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护上?了?她?的脊背,时刻确保着那些来自情人咒的伤疤不被浸湿。
经历了?刚刚的那份疼痛,此时此刻也?不再那么难忍,云挽的眼皮越来越重,她?几乎以为自己真的短暂地睡了?过去。
在朦胧间,沈鹤之的声音突然在就她?耳边响起:“为另一个人,伤害自己的身体,值得吗?”
云挽的反应有些慢,她?慢慢掀起眼皮,抬眸看向了?他,对视片刻,她?轻声开口?:“即使为心悦之人付出性命也?是我心甘情愿,没什么不值得的。”
沈鹤之默了?默:“你不该这么想。”
“可师兄不也?愿为凌师妹殉情吗?”
沈鹤之一时语塞,他下意识想辩解:“这毕竟不同。”
“有何不同,”云挽问?他,“师兄既愿意为凌师妹转修炼情剑,不就是已做好?了?心甘情愿为她?殉情的准备?”
沈鹤之抿住了?唇,竟再反驳不出来。
祓除魔气的过程令云挽感到?疲惫,她?不自觉又垂下头去,几乎再次枕在沈鹤之的肩上?,但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倔强的情绪,她?的脑袋最后在他肩上?方悬停了?一寸,带着些许抗拒,并?未完全压下去。
接下来就是长久的相?对无言,除开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四周静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沈鹤之忽又问?她?:“你喜欢谢玉舟,是何时的事?”
云挽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与沈鹤之初次相?遇的画面。
在那个寂静又陌生?的夜晚,她?被扔在了?登仙路上?,惶恐又疲惫,是师兄主动出现,陪着她?走?过了?最艰难的一程。
“我对他是一见?钟情。”她?的声音很低,但因离得近,沈鹤之便能清晰地听见?她?参杂于?其中的细微呼吸声,轻轻响在他耳边,如羽毛蹭过,分明轻柔酥痒,却又好?似暗藏着刺人的尖锐。
他记得云挽和谢玉舟的初见?似还与他有关。
那时他因知晓云挽在外门,便专程跑去参加了?内门论道会,谢玉舟本是不感兴趣的,见?他去了?,就也?跟着过去凑了?个热闹,结果云挽却将?他当成?了?内门来的师兄,跑去向他打听自己这些还曾被谢玉舟当作趣事讲给他听。
原来是在那么早的时候,云挽就已经喜欢他了?吗
沈鹤之的指腹继续顺着经脉的走?向划动着,一缕缕将?那些逆流的灵气挑出聚拢,他其实能感觉到?她?在随着他的动作止不住地轻颤,也?同样看得出她?的窘迫和闪躲。
他便忍不住想,是因为她?讨厌他,所以才如此抗拒吗?若换做谢玉舟来为她?祛除心魔,她?又是否会安然接受呢?
可谢玉舟不会这么做,谢玉舟也?做不到?这一点,即使她?喜欢他,喜欢到?愿意为他伤害自己
沈鹤之很想祝福他们,但他又很清楚地明白,谢玉舟根本不会比他对她?更好?
他并?不值得她?如此付出。
“心悦他之事为何以前都没听你提及过?”
“因为没有必要说,”云挽的语调很慢,像是下意识地回答着,又像是出于?一种本能,慢慢地与他说着心理?话,“我那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敢耽于?情爱我每日都会对自己说,不要太喜欢他了?,不要因为喜欢他,就放弃自己要做的事不要、不要像崔师姐那般我没有任性的资格”
听她?提及崔檀昭,沈鹤之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异样,毕竟崔檀昭喜欢的人是他,这种类比令他很莫名地生?出了?一种缺失感,仿佛是在为什么而感到?遗憾,可他却又说不清楚他到?底在遗憾什么。
“更何况”云挽仍继续说着,“每次他见?到?我时,我都很狼狈,狼狈到?总让我觉得我与他有云泥之别。”
“他总是一副衣不染尘的模样,却并?不会高高在上?,他对我很温柔,温柔到?让我惶恐,也?让我沦陷,”说到?此处,云挽的声音竟有些闷闷的沙哑,似染上?了?几分苦涩,又好?像带着淡淡的哭腔,“因为太喜欢他,每每见?到?他时,我便会生?出自嫌自艾之情,我会忍不住想,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