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羡云抬眸,恢弘的山门映入眼帘,龙飞凤舞的“昆仑”二字简朴玄妙,让人仅仅是遥遥望了一眼,脑海中便?生出许多的顿悟。
传闻上古时期,有?大能久久难堪破生死劫,他历经四海,尝尽人生百态,却是一无所获。失意之时,他途径仙山,无意间瞥见?山门之上的昆仑二字,顿悟丛生,竟是坐与石阶上,立地飞升。
“咚——咚——咚——”
钟声又一次在耳畔响起,山门下的黄鼎中插着的香烛已经燃到了最后的,或许一阵清风,一人走过时掀起的气流就能叫其彻底熄灭。
“快点!”岑羡云抓住谢陵游的胳膊往前跑去,僵硬的腿脚让他们在最后关头跑得?磕磕盼盼,但好在,他们已经不剩下多少路途了。
“你们——休想!!”
恶鬼般的怒喝甚至盖过了钟声,一团火焰从身后袭来,焰火接触到寒雾的瞬间爆发出“滋滋”的响动?,气流因此产生坍缩,黄鼎中的香烛受其影响,勉强挂在上头的香灰摇摇欲坠,眼看着将要燃尽。
岑羡云手上的力道加重,拖着谢陵游跌跌撞撞的往前。
“不——山今,等等!”谢陵游瞪大眼睛,他努力收紧手掌,但早已僵硬的手凭借山今所散发的体温根本无法完全恢复正常,只能被?迫的感受着两人紧扣的手一点点的滑脱。
背后传来一股推力,慌乱中,他的脚尖撞上最后一阶石阶,重重摔倒在地。
谢陵游顾不得?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扭头回望,却只见?漫天的黄符碎屑随着“呜呜”的风声飘零着落下。
香烛燃尽,寒雾渐渐散去,长?阶之上,空空荡荡,哪里有?半个人的身影?
凌蘅仙尊
云消雾散,晴日当空,灼灼的烈日投射下温暖的弧光,寒雾凝结在衣物上的霜雪渐渐消融,在身下积蓄起一滩水渍。
潮湿的衣物紧贴身躯,勾勒出少年纤细的身姿,僵硬的四肢逐渐恢复了知觉,谢陵游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长阶,神?情呆滞,眼神?空洞,湿漉漉的碎发黏在白皙的面颊上?,为本就脆弱易碎的少年更添几分柔弱感。
下一场试炼尚未开启,仙门之外驻足着不少修士,异样的目光犹如实质,悉数压在少年单薄的肩头,低低的碎语与不时?的讥笑更是不绝于耳。
负责维持秩序的外门弟子瞧瞧手中的册子,又看看黄鼎中早已燃灭的香烛,一时?不知道应不应当算这名少年通过。
“你还好吗,谢陵游?”
一只玉白的手在谢陵游眼前摊开,那人生有一副和善温柔的好皮囊,眉眼轻轻弯起,潋滟的桃花眼中似有千万柔情,他?将声音放的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失神?的少年。
鲜少有人能在失意之际拒绝这样关切的问候。
然而谢陵游却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漆黑的瞳孔黯淡无神?下,像是在漫长时?间的洗礼中褪去光泽的宝石,风化成?平凡普通的模样,直教?人忍不住地扼腕叹息。
柳良瑜并未因?少年的视若无睹而恼怒,声音反而更加柔和:“仙山下一场试炼就要开始了,需要我?带你去换身衣服么?”
不知是哪个字眼触动了他?的神?经,谢陵游终于?动了起来,他?的唇瓣嗫嚅着吐出不清的呢喃,手掌撑在地面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然而石阶染上?水渍格外的湿滑,还没有完全解冻的四肢更是难以维持平衡,他?的膝盖一弯,若不是柳良瑜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只怕是又要摔倒在地。
谢陵游淡淡抬眼,冰冷漆黑的眼瞳转动,落在身侧之人的脸上?,无机质的瞳孔冷的彻骨,叫人感到深刻的压迫与恐慌,不由得?生出逃离的冲动。
柳良瑜本能地松了手,等他?回神?,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浸出细密的冷汗,打湿了轻薄的衣衫。他?为这样的变化感到十足的吃惊,一个筑基少年竟然给他?带来了这样可?怖的压迫感。
这就是……凌蘅仙尊选择他?的缘由吗?
柳良瑜眼眸微垂,遮掩住眼底的惊叹,他?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很?快将无关紧要的念头抛在脑后。
这人是凌蘅仙尊钦定的弟子,绝不能让他?就这样离去。
他?一个闪身,拦在谢陵游的身前:“你好不容易才来到此?处,就要如此?放弃吗?”
能成?为仙山的弟子不知道是多少上?界修士梦寐以求之事,可?谢陵游闻言却没有半分动容,他?支撑着摇晃的身子,一言不发,绕过挡住去路的修士,径直往山下走。
“等等!”柳良瑜眉头紧缩,不由得?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跑到山门口来桥这个热闹?早些晚些,不都能瞧见?这位“小师弟”么?
这下好了,小师弟当着他?的面要离开仙山,他?是拦还是不拦?
不拦,若是凌蘅仙尊因?此?没能受到徒弟,迁怒与他?该当如何?
拦……
柳良瑜深吸一口,无奈的瘪嘴,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你是担心那位与你同行之人吗?不必忧虑,黄符破碎,他?此?刻必然安全的呆在山脚下。你若是不信,我?叫人将他?带上?来可?好?”他?伸手抓住谢陵游的胳膊,好言劝说?,“入仙山的机会得?之不易,你难道要这样其轻易放弃吗?”
“柳师兄,他?要走便让他?走就是,拦他?作甚?仙山难不成?还差了他?一名弟子不成??”
“就是,不过是踩线侥幸进来而已,此?刻不走,等下场试炼开启,也是要被淘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