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婚礼的前一天,她收到了主持寄来的,丹玛佛子受礼时穿的僧袍。
那是一间纯白色的僧袍,袖子和裙摆的边缘,有红色和金色刺绣,红色的格桑花开得绚烂,金色的经纹充满禅意。
还剩下一天时间。
今天过后,他便会飞过去,接受主持的受礼,成为丹玛佛子,从此皈依佛门,了却红尘。
抱着僧袍愣神许久,苏深最终还是决定,去找江清清,结束冷战。
好好道个别吧,他想:顺便让她把明天的婚礼取消了。
她不欠他什么,也不需要还他什么,他已入佛门,今生的情与怨,都在这一刻一笔勾销吧。
这样想着,苏深进了江清清的书房。
可书房里却没有人,只有一张信纸摆在书桌上。
信纸上的墨迹还未干,江清清应该刚出去。
苏深没忍住好奇,低头瞥了那信纸一眼。
只见信纸上用娟秀的毛笔字写着: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五百年日晒,只为换你来世从桥上走过。
仿佛有千万根密密麻麻的针,一点一点,钝刀磨肉一般,刺进了心脏里,苏深看着信纸上的这首情诗,一边笑,一边留下眼泪来。
这首情诗,出自最经典的四大爱情故事之一,讲的是弟子出家前,曾在桥下偶遇了一位少女,他心生爱慕,从此茶饭不思,人也日渐消瘦。
于是佛陀问他:你有多喜欢那位少女?
弟子回答: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五百年日晒,只为换她来世从桥上走过。
苏深还记得,他第一次读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感动的红了眼眶,他还捧着经书去找江清清,并且告诉他,这就是他想要的爱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江清清也还记得这首情诗。
只可惜,这首情诗不是写给他的。
他拼尽全力,也没能换来,他想要的爱情。
苏深放下情诗,然后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
江清清,你可知道,曾经的我也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五百年日晒,只为换你今生从桥上走过。
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晨,苏深没有穿婚纱店送来的西装,而是换上了丹玛佛子的僧袍,然后头披僧人的红色头巾,手捻佛珠,走向了教堂。
他不想就这么不告而别,留下一堆烂摊子给江清清收拾,所以他准备亲自去婚礼现场,跟宾客们解释清楚,当众取消和江清清的婚约,然后再走。
然而,当他推开教堂的大门时,却愣住了。
因为教堂里,已经有了新娘。
何林穿着纯白色的婚纱,正笑容甜美的跟伴娘团们闹着。
宾客们也都兴高采烈的,没有一人觉出异样。
苏深瞳孔震颤:…这…这是怎么回事?
本该穿西装的他,此刻穿了丹玛佛子的僧袍。
而本该成为丹玛佛子的何林,此刻却穿着他的西装。
位置对调,身份互换,却没有人觉出异样。
苏深颤抖着后退了一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跟江清清说过话了,难道说她已经单方面,结束了和他的婚约,然后准备在今天迎娶何林吗?
天空没有下雨,可有冰冷的液体从苏深眼角滑落。
他以为她不会再为江清清流泪了,可眼睛却不听话,擅自让眼泪磅礴。
她甚至都懒得给他发条消息,告诉他,他们的婚礼取消了!
就这样,擅自换了新娘。
倘若他没有答应主持,代替何林成为丹玛佛子,倘若他今天穿着婚纱,高高兴兴的过来了…
江清清,你可有想过,若我满心欢喜的过来,却发现新娘的位置早已被人取代,满堂亲朋全在看我的笑话…那时我该有多绝望!
都说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往往不会哭,而是会夸张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