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她高傲一世,如今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那么多人看她笑话,一国之母贬为废妃,死后不得入宗庙祠堂,她的一生都完了……”
谢璟云并未去看永宁,只是垂眸翻阅着奏折,等到永宁说完,站在那里,直直的看着他,他抬眸,淡声道,“永宁,你不该来我这里,本是一杯酒可以解决掉的事情,我留了她一条命,该知足了……”
永宁不可置信的瞧着谢璟云,气的喘着粗气,“璟云哥哥,你……你……”
说完,她冷哼了一声,就要转身离开,谢璟云站起身,厉声道,“站住。”
永宁停下脚步,却并不回身看他。
“你若是敢去辰阳殿找她,皇后今晚就会在芳坤殿郁郁而亡……”
永宁猛然回身,看到谢璟云眼眸中的凛冽,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还是第一次见谢璟云用如此狠戾的眼神看着她,她迟疑了好一会,缓了缓心神,有些委屈的说着,“我去辰阳殿又不跟她说这件事……”
永宁回过神来,也是明白了谢璟云说的话。
谢璟云淡淡应了声。
他不是怕她来给皇后求情,是不想让她扯进这些事里,他対皇后已足够宽容,她也不会来他面前说什么。
……
永宁垂头丧气的来到辰阳殿,荷良正坐在院中双手托腮发着呆,她已听说了皇姑母的事,也知道了対李家的处罚。
看到永宁走来,她依旧那么坐着,不发一言,永宁坐在她対面,也双手托腮,院中一阵沉默,看的兰嬷嬷懵懵的,这两个小祖宗平日里都是热热闹闹的,今个竟如此安静,李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两个人不该互发情绪吗?
过了有一刻钟,永宁叹了口气,“璟云哥哥说的有道理,他対李家的处罚确实已经很宽容了。”
她看向永宁,“你去找他了?”
永宁点了点头。
“母后刚听到旨意时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上,我一时慌了,就去了朝政殿。”
她听着永宁的话,仔细想了想,谢璟云暗中将李家的党羽处罚的处罚,没有过错的分配至各个地方任职,夺去李家国公爵位,削减俸禄,并未対国公府的人有处罚,哥哥的官职也并未受到影响。
永宁看着她,又道,“你倒是聪明,坐在辰阳殿里,也不去朝政殿问问。”
“他说……让我信他,如今他做的这一切已经在为我着想了,我也知道対李家的处罚定是会有的,只要爹爹和哥哥没有牢狱之灾,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过了许久,她问永宁,“听说文帝已经给你和顾秉赐婚了?你也不与我说一说。”
永宁想起与顾秉的婚事神色才舒缓了些,“是顾秉去父皇那里求来的圣旨,费了好大功夫呢。”
“婚期可定了?”
“中秋过后。”
荷良抬头望了眼天空,时间过的可真快,马上就要中秋了……
“到时候我给你备份大礼。”
永宁嫌弃的瞧了她一眼,“太子妃,你别直接送给我金豆子就行。”
永宁是最明白她的,因为每次送礼,她们两个总是一起发愁,愁到最后不是首饰就是金银珠宝,再无其他了。
“我才不会像你那样呢,我大婚之时就送我个葫芦,还长得歪七八扭的。”
“你还嫌弃,那可是我亲手种的,本来是打算只送给宜良姐姐的,可谁想到上面结了两只,索性就也给你送一只了。”
“葫芦可是驱邪富贵之意,那里面有我满满的祝福呢。”
荷良:都是你的道理。
……
一场秋雨一场寒,一连几日,都下起了小雨,秋风阵阵寒意,她除了去秋唐殿帮永宁挑选着一些首饰,还去芳坤殿看了皇后。
芳坤殿内一应用品都是按以前的规格安排的,并未有人亏待,皇后的心性也变了,整个人的气焰软了下来,刚被禁足那日,她大闹着要见文帝,哭喊了好几个时辰,嗓子都喊哑了,芳坤殿的太监也确实偷偷去了皇家园林,只是文帝并不愿见,之后修养了两日,皇后也渐渐不再那么大怨念。
她何尝不知道太子怨恨她,当年那个老嬷嬷被打死的时候,太子就在面前,眼睁睁的看着的,那个时候她还震惊,他不过小小年纪,硬是没掉一滴眼泪,只是被人拉着一双深邃的眼眸凌厉如刃的瞧着她。
如今看来,果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
皇太后也时常邀她去昭元殿,待她还如从前一般,很是疼爱,只是有些话她不说,荷良也不会主动提起,青生相比从前,寡言了许多,明月曾来信说,希望青生能去荷安族,被皇太后回绝了,她大盛朝的世子岂有去荷安族的道理。
李姝同意了嫁给他。
青生却跟皇太后说他不愿意娶,他想留在皇奶奶身边读书习武,待到他成年后再说娶妻之事。
皇太后也只好允了。
于皇太后来说,青生能平安的活着已是最大的幸事,她不会向从前教导永郡王那般,始终将权势挂在口中,她教导青生要安守本分,做一个顶天立地有责任心的男子,忠心做臣,将来有一日,能为大盛做些什么,安稳度日。
她年岁已大,日后离世了,文帝在位定不会対青生如何,可太子即位,她不知道,只能愿青生自己能行得正,站得稳,安稳一世。
她也知道,此次若不是荷良,李家怕是就此没落,性命不保。
……
她一袭素兰锦衣坐在桌案边,正在练字,前几日瞧着谢璟云写的一手好字,她一时兴起想要跟他比対一番,这几日就在辰阳殿里练字,有时候一坐就是两个时辰,兰嬷嬷瞧着她,连连点头,“这还是我家小姐最坐得住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