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赫连煜,即便是天王老子在场,她都非赢不可。
褚少昀的视线被这瘦削的年轻公子给吸引过去。
男人痞着一张脸上下打量着她,不止是褚少昀,秦乐窈身上算是顶着满场的杂乱目光,她目不斜视端坐着,一双纤长的十指交叠放在桌上,“褚少爷想玩什么?”
一句话平稳谦和,褚少昀却是最看不得这种四平八稳拿腔拿调的模样,翻了个白眼嗤笑着道:“哟,这阵仗,小子,是要跟二爷对赌?”
他心里憋闷不敢朝赫连煜撒,就理所当然全都转嫁到了这个撞上门来的倒霉蛋身上,男人将面前的骨牌往前用力一推:“来,二爷今天叫你裤子都给输在桌上光着屁股出去。”
双人对赌,无疑是双服最佳,赌场小厮熟练地给两人码好了筹牌和骰盅,这边的动静已然是闹大了,周围的几张桌子都停了手,在场所有人都在伸着脖子过来看热闹。
对此,白凤年显然是乐见其成的,赌场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今日柱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场压住,后面能省下不少事情。
褚少昀刚才已经充分显露了本事,现在绝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是集中在这个瘦瘦小小的年轻公子身上。
秦乐窈并不露怯。
应该说在赌桌上,从来只有别人怵她的份。
他们一家三口此前一直穷苦,饭都吃不上,后来生意慢慢走上道后赚了些钱,最是生活翻天覆地心态容易飘飘然的时候,秦忠霖那多年好赌的毛病便又犯了。
但偏偏,瘾虽大,技术和眼力却是实在差强人意,时常被人涮了不说,还要扣在赌场里等着讹钱赎身。
那些年的风里雨里,全靠秦乐窈单枪匹马去将自家大哥再从场子里给赢回来,捞了人后拎回家抽顿鞭子一通臭骂,便能管上十天半个月的消停。
从前端州城里的各大赌场没有哪个是不认识秦乐窈这张脸的,但她本人却是并不好赌,再加上来了上京之后生意事忙,便是收敛了许多。
当初收敛是因着初来乍到要低调做人才能谋发展。
而现在要在这桌上重新捡回那叫人闻风丧胆的名号来,也是为了谋发展。
“你看懂了吗?那个小哥的牌面我怎么看不懂啊。”
“双服跟风轮规则不一样,四个人变成两人对垒之后,手牌从八张变成十二张,剩下的还要起盲牌……”人群中看热闹的同伴懒得解释这么多,摆手道:“哎哟就是褚二爷想打至尊,那小哥拦着呢。”
“这不好拦吧,还有骰子呢,那褚二爷今天火气这么旺,要几点来几点简直。”
窃窃私语声嗡嗡响,褚少昀神情轻松戏谑,一开始还能游刃有余地翻牌摇骰子,甚至连停下思考的动作都少,待到第三个来回时候,男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几分。
原本胜券在握该要结束战局的两张牌,却是被对方给接住了。他算着明明不该是能接住的。
褚少昀不动声色扫了眼池中已经亮出来的骨牌,起先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后来发现并非记错,男人蹙眉不阴不阳道:“上一轮能跟红五不跟,憋到现在才亮,你不怕一个弄不好直接憋死在手上。”
“憋不死。”秦乐窈八风不动执起骰盅,落定后揭开,惊讶地笑道:“今天手气不错呢,来得可正好。”
秦乐窈小压了一轮点数,让本该结束的牌局又再往下进行了一轮,就从这里开始,赌桌上的风向开始吹偏了。
“这小哥是刚摸的还是一直压了虎头在手上啊?”
赌徒以经验分析着局势:“刚摸的吧,估计是在等牌,等个翻身机会,啧,这要是之前有第二轮的时候就不会被压着打了,还是靠骰盅救的命,运气好罢了。”
另有一人喜欢抬杠,嘿嘿笑着道:“那不见得吧,万一不是运气,是艺高人胆大呢。”
灼灼
秦乐窈素手压在骰盅上,即将揭晓最重要的最后一道信息,所有人都是伸长了脖子关注着,那骰盅打开,里面整整齐齐三枚骰子排在一起,全是六。
未等桌上的正主先出声,周围的看客们就已经热闹烘烘的闹起来了:
“六六六,豹子啊!哈哈,我就说这小哥是在憋大的,红五不接就是故意的。”
“这牌面漂亮啊,一二三……五个双点,这要是风轮,大满贯啊!”
褚少昀没出声,他大掌压在骰盅上,下面摇出来的点数也是个豹子,但是秦乐窈牌型已成胜负已定,他的骰点是多少已经不重要了。
赌场就是赌场,气氛上来了这群赌徒们谁也忘了屋里还坐了赫连小王爷这么一尊大佛,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又再生生将声音压下来,相互拍手跺脚提醒周围人,小心翼翼朝高台上的小王爷偷看了一眼。
好在赫连煜本人并不在意,男人靠在太师椅里品茶,甚至是兴致颇好的跟着一道在笑,似乎是觉得挺有意思。
褚少昀输了进门之后的第一把,面色辨不出喜怒,唇角抽了下,带了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小子,手艺不赖啊。”
他直起了上肢,颇有几分要开始动真格的意思,随手将筹牌推出去一排,“来,再来。”
赢过来的筹牌七零八落打在赌桌边缘上,叮呤哐啷地响,赌品很差。
秦乐窈也不恼,一一捡起来后好好码在了自己手边上。
第二把,又是同样的节奏走向。
但这一次褚少昀心里有了准备,他看出来对面那扮猪吃虎的小子就是习惯先玩火似的藏锋,她仗着自己摇的一手好骰子,也不怕玩脱,这就导致了对家很难摸透她的真实底牌,不能以寻常赌徒记牌的方式来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