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且歇一歇,老夫人的寿辰还有一些时日,这抹额也不急于一时,若是熬坏了眼睛可不值当。”
程胭听劝,便将抹额放置于一旁。
抹额精致非常,上面的图案更是经过深思熟虑,灵鹿,松鹤,取延年益寿之寓意。
针脚绵密,线头全部细细的藏在里头,半点不扎人。
一针一线皆是巧思,费了程胭许多的心思。
“这抹额唯有灵鹿不曾绣完,姑娘就更不用着急,不若慢慢的绣着,省的那些姨奶奶们瞧见,又要来惦记。”
“正是快要绣完了,我才想着今日做好。”程胭擅女红,也很是喜欢,可一样东西长年累月的做,就是再喜欢也要生出厌烦心思。
先前祖母过生辰,她就送了抹额,祖母爱不释手,当日便戴上,这本是一件体面事,谁知祖母的那些妯娌过来贺寿,瞧着很是欢喜,纷纷追问是哪家绣坊买的。
祖母洋洋得意说是程胭所做。
事情到了这一步,本也没什么。
偏生她祖母是个爱显摆的虚荣老太太,夸下海口说若是她们喜欢,也让程胭给她们做
一行人就开始讨论起花样来。
程胭想要拒绝,但还没提及,继母李氏就替她答应下来。
从那之后,这些姨奶奶姑奶奶的。
就隔三差五的让她绣些东西,都是些寻常物件,诸如抹额荷包一类的。
都是长辈,她就连拒绝的法子都没有,生怕回绝之后,给她扣一个不敬长辈的罪名。
这在旁人眼中都是一些小事,李氏更是告诉她,长辈喜欢她的手艺,是她的福气。
可程胭实在不想要这样的福气。
她也很想问问继母,既是福气,为何不给亲闺女留着。
她沉默半晌,待手中温度渐渐消散,又拿起绣花针将剩下的那些悉数绣完。
随着手中的灵鹿渐渐显现,程胭那汹涌而来的情绪,也一点一点被压下,终是归于平静。
那日过后,采荷照旧去厨房领炭火。
虽一直空手而归,但她却再没气恼的破口大骂,只是在心里狠狠的记上冯嬷嬷一笔,对春兰道总有一日会让那老婆子连本带利还回来。
但采荷着实没想到,这一日竟会来的这般快。
这天领完月钱,主仆三人都在屋子里说话,里头气氛不错,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大姑娘,奴婢给您送炭火来了。”
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程胭微微一愣,春兰撑开窗户往外看去,只见冯嬷嬷恭恭敬敬的站在外头窗下,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
态度端正的惹人生疑。
“妈妈怎得过来了快请进。”春兰走到外头将人迎进屋,冯嬷嬷也不推辞,笑着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