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齐王叛乱,后?被镇压,身死。
次日,群臣上书?劝进。
宫中张挂的红绸宫灯都被取下了,天子?驾崩,白绫取代红绸,一切喜气都被冲淡。
整座皇宫覆满大雪,像一座死气沉沉的祠堂。
后?宫妃嫔、皇子?皇女们暂时还在后?宫居住,景涟被送回了含章宫。
她?不知道楚王境遇如何,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因为?至少保住了性命。
景涟没有机会打?探消息,这倒不是秦王针对她?。事实?上,秦王也没有针对她?的心思,因为?他连自己的妻儿还没来得及册封,只有生母何妃被封为?太后?,饶是如此,典礼也一概没有时间举行。
天下已经彻底乱了。
中原各地,起义不断。广南道南人造反,北方宜州定国公世子?李桓与裴侯旧部作乱不休,更麻烦的是,一拨打?着穆宗旗号的反贼忽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不过短短月余,便已经占据了江南道上下,正向京城攻来。
秦王纵有八条腿,也应付不来这等?复杂的局面,只能一面派人镇压,一面派人拉拢,一面遣人安抚,试图分而化之。
然而好像没什么用。
宫中的气氛一天天变得更压抑,充满恐惧。
若只是宫变,宫中的女眷和年幼的皇子?皇女还有希望保全自身,但若是王朝更迭,她?们唯有死路可走。
含章宫中也不例外。
大年初一的夜晚,后?宫没有宫宴,皇宫像一座巨大的死城。
景涟睡不着,坐在窗前听风声。
吱呀一声,窗子?摇晃两下,紧接着笃笃两声叩响。景涟愕然,推开?窗扇,只见柳秋立在窗下。
“柳宫……”
柳秋一把掩住她?的口:“别?出声。”
她?示意景涟让开?,从窗中跃进来:“现在外面的局势,你?可知道?”
景涟同时道:“你?这是做什么?”
柳秋道:“你?有什么打?算?”
景涟讶然道:“什么打?算?”
柳秋道:“各地皆反,秦王支撑不了多久,江南道那支打?着穆宗皇子?旗号的叛军已经逼近京城,改天换日就在眼前,什么都不做唯有死路。”
“穆宗皇子??”
柳秋道:“没错,那支叛军自称穆宗旧部,奉穆宗幼子?为?主君——当然,那幼子?是真?是假,就见仁见智了。他们攻势极盛,据说其?中当真?有穆宗旧臣,是以沿途有些州府自知不敌,干脆投降。”
“穆宗旧臣啊。”景涟轻声道。
她?想起恒春山连绵的冰雪,幽暗山洞里,太子?妃蹲下身,对她?说:“我是和你?一样的人。”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柳秋看着她?,笑?了笑?。
那笑?容里满是怀念。
她?以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说:“公主,你?知道宁时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