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了转眼珠,视线停留在屋内其中一个木柜上。
看来只好自己去挨个找了。
段宝银想着便下了榻,到那个柜子前,从里面取出了一大叠厚厚的书信。
下午在翻箱倒柜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当时粗略看去,只知道是一些亲朋戚友往来的书信,觉得没多大用处,更没有那些金银财宝吸引人,也就没多留意。
但刚才听郁齐文说的话,既然奴籍契书在好友那边保管,这么信任的密友,书信往来必然不会少吧?
陶夫人显然是察觉了她的意图,开始剧烈地抗议起来:“我警告你不许乱看我的东西!”
段宝银置若罔闻,花了一点时间将那些书信按照类别整理出来,排除掉一看就是亲戚的那些落款,再排除掉那些来往寥寥和言语生疏的,能称得上好友的,只剩下十几人。
陶夫人不修仙道也不擅武功,又身在郁家,想来平时也不怎么出金陵,自己小心保管的东西应该也不会放在太远的地方。
段宝银想着,又从那十几人中筛选出贴着金陵邮票的信笺,最后便还余八人。
看来这八人是要挨个去问一遍了。
段宝银叹了口气,千篆宗的法术虽然使用所需灵力是五大宗里最少的,全都要用符篆,没有符篆就要放自己血,实在很不方便。为了应付突发情况,平时自己身上都恨不得把所有法术的符篆每种带上个几张,但现在她用的是陶夫人的身体,身上什么都没有。
她只好走出屋门,凶了一下守在门口的丫鬟让她们不要跟上来,就再次出了郁家的府邸,以帮夫君买东西的名义去买了些符纸和朱砂。
在小巷中画好符篆之后,段宝银捏着那厚厚一叠的符篆,心里感到无比有安全感。
接着,她就顺势发动化形第三重,变成了刚才在路边见到的一个年轻男子的模样,再以拜访为名去打听了陶夫人那八位好友的所在。
段宝银在街上吃了许多点心,还看了一场戏,肆无忌惮地逛了许久,夜色才深了。
等到子时,她便偷偷潜入那几位目标人物的房中,一点一点仔细地搜查起来。
她不能被陶夫人知道自己会鬼道法术,而用千篆宗的法术又很难做到无声无息,便只想尽量静悄悄地去将奴籍契书偷走便罢了。
但由于翻箱倒柜难免要发生一点声响,还是有好几个女子被她惊醒。
段宝银只好发动止息第二重,让她们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再把人直接打晕。
幸好陶夫人的这八个好友都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就算有修过仙道的,境界也很低,段宝银要制住她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大概是顺序出了问题,段宝银今夜足足在找到第七个人的时候才顺利找到那份奴籍契书。
她只粗略打开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柳素”二字,就知道这是自己要带走的东西。
段宝银收拾好屋内物品,就翻出窗外,坐在窗台上拿出一张符篆贴到契书上,随着物移第二重的发动,契书也就乘着月色远去。
她没忘记好心地将陶夫人送回自家床榻上,甚至盖好了被子,这才终止了移魂第一重。
只见陶夫人脖颈后的小纸人碎成了几片雪白的纸屑从空中飘落,接着,陶夫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从平静变得狰狞,面目全非!
下一刻,一道带着哭腔的尖叫在郁家的府邸响起。
很快,郁家满室亮起烛光,整个下半夜都是灯火通明。
不过这些段宝银都不知道了,她只知道在小纸人碎开的那一刻,自己就像被猛地从陶夫人的身体里拽了出去。
接着就是一甩!
哗!
再睁开眼时,她已经回到了蓬莱岛,还靠在竹子上打着盹,而小狐狸就趴在她的肩上,柔软的大尾巴环绕在她的颈间。
段宝银用下巴蹭了蹭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发了一会儿呆,刚才用物移送过来的奴籍契书和金银也都如期而至。她将契书收到怀里,又将那一堆金银沉到到深不见底的湖中。
小狐狸原本睡得正香,被她弄醒了也不恼,只是抱着自己的大尾巴继续打起了瞌睡。
夏夜的晚风凉爽而舒适,一阵风吹来,细碎的竹叶便簌簌作响。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有一弯奶黄色的小船,随着小鱼游动泛起的涟漪晃呀晃,像小时候被师父抱在怀里摇动。
月光像柠檬味的糖霜,透过竹叶的缝隙打在段宝银和小狐狸的身上,她便也困了,眼皮也不自觉地合上。
她自从这辈子来到熟悉又陌生的千篆宗,第一次感到一种时间静止般的安全。
段宝银和小狐狸谁也没有打破这份静谧,就这样慢慢一起睡着了。
次日一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灼热地烧到段宝银脸上时,她也跟着惺忪地睁开双眸。
“早,小雪。”
见小狐狸还眯着眼,段宝银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
小狐狸尖尖的耳朵动了动,不自觉地向两边垂下些许,像是在为段宝银的手腾位置。
段宝银笑了笑,抱着小狐狸回到宿舍那边,正要进屋门,就见到晨曦之下,已经有一个身影站在一丛竹子下的阴凉处,双手抱臂,双眼微阖,像是在闭目养神。
察觉到有人靠近,他朝段宝银的方向望去,第一句话便是:“如何?”
“拿到了。”段宝银知道他必定很心急,当即道,“郁公子,借一步说话。”
◎金陵采花大盗。◎
为避免耳目,两人没再多说,而是一前一后走到距离宿舍较远的一片竹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