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的冷水和热水甚至还没混合均匀,刚入口时无比烫口,喝到后边就又凉了下来,奇怪的是,苦涩之中还带着一股微妙的香甜,随着热水在小腹生起了一团火苗,连后来的冷水也无法将其浇灭。
段宝令这才发现不对劲,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不敢置信的神色:“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
“嗯哼。”段宝银笑而不语地看着他,把青瓷小瓶往他递去,像是叫他自己看。
犹豫了片刻,段宝令还是伸手接过瓶子。
就在这一瞬间,他只感到脑海中无数记忆被尽数修正,眼前的画面眼花缭乱,回忆中无数个瞬间闪过,一张熟悉的脸和眼前的少女重合,与过往那一声声“师兄”也和耳边听到的那一声呼唤如出一辙。
“师兄。”段宝银笑吟吟地看着他,“想起我了没?”
两人的指尖在滑腻的瓶身上略略触碰,段宝令一阵恍惚,手像触电般往回一缩,瓶子就摔落在地,粉身碎骨。
青瓷片在地上迸裂开来,摔得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片散落一地,发出碎玉般的通透声响,与此同时,段宝银往前一步,一手拽住段宝令的衣袖,另一只手捧上他的脸。
他还处在回忆汹涌而至的冲击中,眼神还有些茫然,下意识地顺着她的动作俯身低头。
段宝银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温热的鼻息萦绕在两人口齿交缠间,段宝令完全呆住了,连躲闪和抗拒都没有,任由段宝银在他嘴上蜻蜓点水般碰了碰。
她还没来得及有进一步试探,段宝令就突然猛地推开了她,后退的动作太大,刚从榻上下来还赤裸的脚踩在青瓷碎片上,尖锐的边缘刺入他的足底,在木制的地板上留下一道凌乱的血迹。
但他根本来不及介意这一点小伤,而是睁大了眸。
那本来风流调傥、缱绻多情的桃花眼现在哪有平日里的半分信手拈来的妩媚,而只有满满的错愕和惊恐,偏偏因为药物的作用,他的眼尾比平时更红,委屈的眼里还水汪汪的。
段宝银哪里见过师兄这个样子,本来该鼓起勇气做的事,现在居然变得无比自然,甚至让她心甘情愿地想再进一步,想看看师兄不为人知的一面,看他染上情欲的迷蒙的眼神和隐忍的呻吟。
“师兄,怎么了,你不想?”
她嘟了嘟嘴,好像做坏事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段宝令红着脸道:“咳咳,不是,那个我不是不想不是,也不是想”
见他吞吞吐吐,段宝银往前走出一步,挑衅道:“你是不是不行?”
没想到,闻言,段宝令像是找到了借口,当即凛然道:“对,我不行。”
段宝银:“”
她用威胁的眼神勒令他不许躲开,然后上前一步,贴上他的身子,感受着他胸膛的传来的心悸,以及其下轻微的跳动,双臂勾上他的脖颈:“师兄,你骗人。你难道是嫌弃我了?”
没想到,闻言,原本还一副要守身如玉表情的段宝令一下子怔住,喉结动了动,半晌才发出有些沙哑的声音:“没有,我没有宝宝,无论发生过什么,我都不可能嫌弃你。”
“就知道师兄最好了。”
段宝银无暇多想,也不愿多想,踢开旁边的一块青瓷碎片,就揽着他要往榻上倒。
刚才还僵硬无比的段宝令松了口,衣袍底下的肌肉明明隐隐蓄势待发,窄腰往后折的时候却柔若无骨,发烫的嘴轻启,开始发了狠地咬她的下唇。
青丝缠绕在一起,刚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段宝令的眼慢慢下意识变成竖瞳,流露出情不自禁的蛊惑,像是要把眼前的人不择手段地留在身旁。
而与眸中的诱惑之意不同,他虽然还是那个俊美无双的美男子,却仿佛在床笫之间变成了一只野兽,在朝猎物缓慢地露出獠牙。
耳鬓厮磨之间,明明是从未有过如此融为一体的相近,心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段宝银觉得她总也不明白师兄,想必他此刻也搞不懂自己。
这样自己算不算是终于扳回一局?
段宝银沉溺在春水淙淙中,不甘示弱地用舌尖和段宝令争夺主导权。段宝令的力气极大,在她的颈间留下重重叠叠的齿痕,与其说是在诉说爱恋,更像是在宣泄痛苦,疼得生理性的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冬夜,和昨晚相比,到底哪个才更像一场梦。
◎碎碎平安。◎
那夜之后,段宝银和段宝令之间的关系更奇怪了。
身体上的距离明明更近了,灵魂却从来没有离得这么远过。
两人都私下默契地躲着对方,而在众人面前,则是迫不得已装出一副兄妹和睦的样子。
从小到大,他们大部分时候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冷战,师兄妹之间从来就没有这么和睦过。
但段宝银也觉得新鲜,原来段宝令是知道该怎么做一个模范师兄的,只是以前他不想而已。
新鲜归新鲜,要日日陪着师兄演戏,段宝银还是不太乐意,本来她安慰自己这段时间虽然难熬,但也不会太久,没想到在回程前一天,天上忽然现了紫光。
长老和弟子们人人都出来看,有人道:“北斗七星将要连成一线,到时候千篆宗是不是可以占星?”
有人道:“是啊是啊,距离连成一线越近,占星就越容易成功,还有四十九天时间。”
段宝银闻言一愣,还有四十九天时间?不是只有最后一天才可以占星吗?
难道是这个别宗的弟子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