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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当时一看他进教室,程麦就觉要完。

完全就是她初中数学老师复制粘贴(50岁+)版本。

而他一张口,程麦心底的绝望顿时更浓厚了些。

李老头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南城塑普,语速很慢,像一台用了几十年的老式收音机,放一会儿会卡碟休一会儿那种,莫名其妙的停顿和拉长。

不同于初中老师的是,他很爱写板书,每讲解完一道集合的例题,就会把相关的知识点总结写在两侧。

窗外阳光明朗,被太阳晒着,早起没收起来的困意开始疯狂滋长。

她单手强撑在下巴上,下巴一下又一下地点着,眼皮合上的时间明显变长。

为了不彻底睡过去,她刻意坐直了身体不往下看,一眨不眨地盯着黑板和老师的脸。

教室安安静静,除了老师的讲解,就是低头做题,机械的重复着流程,直到李老头又一次写完板书,转身和她对上眼。

他慢悠悠地喝了口水后拉长着声音对着底下众人说道:“有些同学啊,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老师把重点都写出来了,同学都在记,那你坐在那看是永远都看不会的。”

他说话温吞绵长,配上那副浓眉大眼的囧相,颇有几分搞笑的意味,班里顿时不少人笑出声,打破了上午的死气沉沉。

程麦也跟着乐呵了一下,就听到后面那人极其讨人厌的嗤笑声,还附赠了一句悠悠的感叹。

“绝了,没见过这么迟钝的。”

在老师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她断掉的那根弦这下才连起来。

原来“某些同学”是单数,特指。

中午四人小组一起吃饭时,程麦还是不服,振振有词地为自己鸣不平:“数学课谁抄板书啊,那东西书上都有,划一下不得了,我初中就从来没写过。”

“说的好像书上有的你都能记得清在哪里一样,”池砚抽空从食堂转播的新闻里赏她一个眼神:“提醒你一下,初中你能不写是因为笔记全是我做的。”

做笔记这种事,就跟摆在那的家务活一样,谁忍不了谁来干。

之前他也懒,做笔记这种东西向来跟他绝缘。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程麦不会就拿着题来问,讲来讲去一个知识点能重复错几次,整个一金鱼脑子。

他不记笔记,就他妈得一遍遍跟她重复唠叨,讲得越多吵得越多,最后还是他烦。

到后来池砚被折磨得就开始自动把课上课下的知识点挨个给她整理,再碰到同类的错直接让她“翻笔记去”,这才稍微清净一点。

……

在场“学渣”不止她一个。

韩又元显然也无法理解这种逻辑,凑热闹说道:“小麦你说的对。数学,又不是文科,有什么板书好抄的。”

“看!”

得到声援后程麦立刻硬气起来,指给池砚看:“也是有人支持我这种观点的好不好。”

“又元上回考多少分?跟着他学,也挺好。”

他嘴角扯了下,“你俩一起坚定朝榜底俯冲,加油,我就不拦着了。”

来自学霸的这一番欠打言论,瞬间遭到了俯冲二人组的联合痛击。

不过程麦没有太多时间跟他计较,接下来几天她都在忙于一件事——英语课前演讲。

也许是刚进高一,这位年轻有活力的英语女老师还是没放弃素质教育的努力,想要摆脱高中生哑巴英语的困局,上第一次课的时候就宣布了从下周开始课前五分钟演讲,每次一位,按她随机生成的名单顺序来。

而程麦非常倒霉地抽到了第一个。

其实她口语很好,得益于小时候她妈的高标准严要求,程麦为了讨得母上大人的欢心和认可,小时候呆得最多的就是各大兴趣班,可以说是个名副其实的“班长”。但她这三分钟热度最终能坚持到初中的,除了小提琴就是英语口语,之前都是班里的才艺骨干和演讲辩论的中坚力量。

可自从她妈妈去世以后,程建斌既没精力也狠不下那个心来管她,程麦失了自己最想讨好的观众以后也开始随波逐流,这些出风头的活动已经快两年没碰过了。

人一旦缩进了懒惰的舒适圈,再想挣脱甚至比第一次尝试都难得多。

不过是在班级里做一次演讲,她想到接下来的英语课都会紧张得手心发汗,可她小学甚至参加过市级演讲比赛还拿过一等奖。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这样的心理谁也没告诉,包括池砚,周末连电脑都不和他抢了。整一周和大家在一起时没有表露出半点异样,但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都是演讲稿提纲。

这样的紧绷状态一直持续到周一英语课预备铃响。

站上台的瞬间,底下或好奇或不在意的打量就像无数道聚光灯,照得她眼前一片白茫茫,心跳像雷鸣般鼓噪,快得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吞了吞口水,发现之前已经倒背如流的演讲稿此时好像被人从脑子里一键删除,越是焦急紧张越想不起来要说什么。

她捏住垂在身边的手,花了十几秒都没能定神,底下有些同学都已经把头低下去看书了。

就在这时,她却忽然和教室末端少年清凌凌的眼眸对上。

那一瞬间,过往无数次演讲比赛走马观花地在她脑子里闪过,每一次台下总会有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她。

他眼型狭长,瞳仁乌黑,面无表情的时候总会给人凌厉的压迫感,看起来满是不耐。

但程麦清楚,不是那样的。

哪怕底下所有观众都不感兴趣,也始终有一个人在认真听她的说话,给她继续说下去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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