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知光轻笑了一声:“三婶婶,那不是花样,是永恩寺平安符的朱砂墨,折叠起来乍一眼看,就像花纹。”
“我说呢……是感觉不太对称哦。”
女郎们在席上胡乱笑开了。
薛慎不再关注她们的谈话,抿了一口酒。
酒席推杯换盏,宴会主人俞明熙被敬酒敬得最多。
至宴末,俞明熙脸色一片红润,已是有七八分醉意,还再唤仆役搬来投壶羽箭,纯当饭后消遣。
院中青年一辈,有像俞明熙这样的文官,也有像旁支堂兄那样白面微须,模样斯文的医者,就是没有薛慎这样气势逼人,显得格格不入的武将。
薛慎立在角落观看,身侧忽而一阵暖香。
俞知光捧着手炉来看热闹:“薛慎,你怎不去玩?”
“我就算了。”薛慎没打算参与,目光越过她肩头,望见一群被俞知光招呼来玩投壶的女郎们和孩童。
小表弟胆儿最小,对上薛慎目光,脖子一缩。
俞明熙择起一箭,歪歪扭扭投出去,不中。
“还有一箭,我替女儿投的。”他耍赖,还是不中。
院内埋汰声此起彼伏,众人跃跃欲试,轮番上阵。
俞明熙拾起他丢歪的箭:“长洲,你来!小时候你投壶最厉害,笙笙天天跟着你屁股后面,只知道长洲哥哥,不知道我这个亲哥哥。哈,她还说长大了要嫁给你,自小就喜欢长得文气漂亮的人,不论是男还是女。”
他醉得上头,说话没分寸,被堂姐俞灵犀重拍一下,“喝不喝醒酒茶?路都走不直了你,回去歇着吧。”
俞明熙不肯走,也不承认自己醉了。
俞知光跟着笑,落落大方地看杜长洲许久,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我记得杜家哥哥。前些日子,我在西市商铺里遇到,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竟然没认出来。”
杜长洲莞尔:“一别数年,笙笙又是乔装,我亦不敢相认。至于这箭……”他无奈,“技艺早就生疏了,明熙别叫我当众献丑,坏了笙笙小时候的印象。”
俞知光同杜长洲叙旧起来。
俞明熙捏着箭,随手给薛慎递去:“妹夫来不来?”
本对投壶兴致缺缺的薛慎,真的接了过去,掂了掂重量,箭头箭尾反复握了三遍找手感,就这么站在原地,朝着院落最远处的壶口,瞄准两下,掷了过去。
“叮”一声清越鸣音,入壶干脆利落。
站在白线外努力瞄准的俞家堂兄俞灵柏呆了呆,扭头一看,薛慎几人距离他快两丈,距离壶瓶更远。
起初害怕的小表弟目瞪口呆,眼神唰地亮起来,颠颠走过来,一把抱住了薛慎的腿:“表姐夫,再投一次。”
薛慎低头撸了一把他脑袋:“你拿箭来。”
小表弟激动地一下子抱来三支箭。
众人只见他随意运臂,连续丢出三支,明明看起来力度与幅度都差不多,却利索地先后入了三个距离的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