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官卖会?顺利举行,西域琉璃盏、白玉观音雕像、宫廷陈年绵醇女儿红……竞价一个比一个高。
临散场了,都没有物件被偷盗。
巡捕和?金吾卫隐匿在听涛楼各处,盯住了几个与扫地僧描述的蒙面?人体格身高年龄相当的可疑人,经过查验,没有问题。一无所获后,只好按着原计划,往最高价拍得珍宝的好几位“富户”家里蹲点去。
除夕夜的皇都灯火通明?。
东西市彻夜不休,傩戏自明?德门一路载歌载舞至朱雀门,火龙把夜幕染成妖娆的蓝紫色,待到吉时?,还有烟花。
街道?摩肩接踵,车马反而?不便。
薛慎与俞知光并肩而?行,把她先送回将军府,他?再?去值守。俞知光还在兴奋地同他?说刚刚的官卖会?:“杜家哥哥拍的那个白玉观音雕,我提前摸了摸,触手生温像羊脂玉。”
又是这个读、书、人。
薛慎脸色一沉,兴致缺缺地应了声“嗯”。
俞知光肩头被游人一撞,慢了半步,同薛慎之间的空隙就被冲开了。她再?艰难地走回并肩距离,想去拉薛慎衣袖,发现他?素来不穿深袍广袖,不是短打就是束得利索的护腕。
“握这里。”
薛慎拿出?她藏在斗篷下的手,牢牢扣在腰上的佩刀刀柄一别,将她手掌搭上去,高度正适合。
俞知光摸到个什么硌手的珠子,一看?,才?发现薛慎把她给的平安符挂在了佩刀上。
这会?儿,又不嫌弃它花里胡哨了。
她眉眼弯弯,一直同他?走到将军府大门:“除夕夜还要去值守,辛苦啦,我今晚守岁,也算跟你?一起值守了。”
薛慎没觉得辛苦,倒突然想到,俞知光嫁给他?第?一年,连顿像样的年夜饭都没吃上,顿时?后悔刚才?那一路怎么就没好好牵她的手。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拈酸吃醋。
俞知光依然愉快,不觉得有什么,朝他?招手,“薛慎,你?头低下来点,再?低一点,我够不着。”
薛慎顺从地躬下腰,小娘子双臂环绕他?肩头,右手不太熟练地摸到他?后脑勺,哄小孩似的拍了拍,安慰道?:“你?别不高兴,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这个飞贼肯定会?抓到的。”
他?不高兴的,跟飞贼没关系。
薛慎深吸一口气,算了,他?这辈子又不可能为情情爱爱弃武从文,忽然人一愣,颊边似触到了一点柔软濡湿。
俞知光的唇,好像在蜻蜓点水地亲他?。
小娘子再?踮踮脚,认真亲了第?二下,不是误触。
吉时?至,璀璨烟火升腾,点亮暗夜。
那炸裂声恰好填补了他?好似漏一拍的心跳。
俞知光亲完了就跑,一路跑到前院廊芜下。
人站定?了,悄悄回头看?,薛慎没跟上来。檐角遮挡,她看不到绚烂烟火如何染红皇都夜空,只听见一声接一声的爆裂,催得人心慌意乱,再摸摸脸颊,有点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