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她听到了少年嘲讽的声音“要不是六姐还小,那轮得到你嫁去九方家,看你这张死人脸,光看着就晦气,那个男的会要你?你能嫁到九方家多亏了我阿娘从中周旋,结果你就是个白眼狼,不感激我阿娘也就算了,还一回来就害我阿娘被爹爹骂”,边上少女一脸赞同的点着头,时不时还附和两句。
少年少女的声音有些熟悉,田清一想了一会,就想起来了,应该是袁氏所出的那双儿女,云安之和云兰初。
云景初后面站着吴妈和四名婢女,因为天黑,婢女的服饰又是一样的,再加上灯笼光照有限,她们又背对着自己,让田清一完全分不清谁是谁,也看不见她们的表情,只听到抱琴在维护云景初。
倒是云安之和云兰初的书童、婢女还尽职一点,看见他们之后立马就上前小声跟自己的主子汇报了。
虽然田清一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光听这些话,就觉云景初在她不在云家这段时间肯定又受了委屈,看这两熊孩子嚣张的样子,显然也不是第一次。
云安之说的正起劲,还不太想停,可架不住书童挡在了他面前,他只能不情不愿的停下听仆人的汇报,听完就眉头紧皱的往田清一他们这边看来,见真是四姐夫后他腿都软了,幸好仆人扶得快,才没摔在地上。
云兰初也在婢女的提醒下看到了不远处的田清一一行人,反应倒是比云安之好点,但也没了刚刚嚣张的气焰。
云景初等人也发现了云安之和云兰初的异常,顺着他们的视线转身就看到了马上快到她面前的田清一和边上苦着一张脸的云内知。
一番行礼过后,田清一还没来得及训斥那两熊孩子,就先发现了云景初右手的异常,之前还好好的手这会已经被白布包成了粽子,当即皱眉道:“你的手怎么了?”
云景初低下了头,没回话,云安之和云兰初更是噤若寒蝉,最后还是吴妈主动解惑道:“是四娘子和娘子在屋内叙话时煮茶不小心烫到的。”
在这里娘子是多义词,既是丈夫称呼妻子的,也是下人对女主人的称呼,除此之外下人还可以称呼女主人为娘,这也是九方家的下人为什么称呼李燕为大娘,云景初为二娘的原因。
“你乱说,根本就不”抱琴立马抱不平道,语气充满了愤怒,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景初呵斥道:“抱琴!”,顿时只能不情不愿的扁嘴收了声。
云内知见状连忙上前解释道:“禀四姑爷,自四娘子出嫁后,娘子就想她想得紧,下午得闲就把四娘子叫到了屋里叙话,四娘子为人孝顺,要亲自给娘子煮茶,结果水壶不小心破裂,这才烫伤了四娘子,小的已经请大夫来看过,大夫说并无大碍,将养些时日就能痊愈。”
田清一有些不信的质疑道:“是这样吗?”
云内知连连点头:“确实如此。”
可其他人全低着头一副心虚的样子就有些不正常,田清一更加不信了,看着抱琴道:“抱琴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抱琴看了看云景初,云景初眼神坚毅的微微摇了摇头,抱琴以为这次有四姑爷在,四娘子肯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忍气吞声,结果是她想多了,顿时失望道:“禀四姑爷,事情经过就是云内知说的那样。”
随着抱琴的话落,心提着的云内知和云家的其他人也跟着松了口气,明面上确实是这样的说辞,但事情真的是这样吗?他们也不确定。
但再不确定,他们也只敢在心里怀疑一二,嘴上却是万不敢说出来的,毕竟当时只有两位当事人在场,事情发生后袁氏就是这样说的,云景初也没反驳。
所以即使田清一不信,云内知的话也没有明显的漏洞,何况还扯上了孝道,在古代,可是百善孝为先的,就算是愚孝,那也是被吹捧被写??到书上的,她已猜到袁氏对云景初可能并不好。
但这毕竟只是猜测,何况袁氏嫁进来的时候云景初又还小,在外人看来就等于是袁氏把云景初养大的,在这里的人看来养恩远比生恩大,孝字招牌一亮,云景初还能说啥?
就算是她,即使再讨厌九方信那个渣男,但只要她还用着九方希颜的身份,就不得不和九方信维持表面的父子关系,都是身不由己啊。
如果可以,她好想现在就带着云景初回雨竹居,最起码在雨竹居她们是最大的,不用看谁的脸色,也不用装孝顺,可不看僧面看佛面,今天毕竟是她和云景初到云家拜门的日子,要是真走了,对云景初的名声不好。
“给高堂煮茶是儿女该尽的孝心,既无大碍,这事就算了。”云景初手受伤的事,明面上只能到此为止,“但五哥和六姐小议大、卑议尊的事却不能就这么算了。”云安之和云兰初既然敢口出恶言,那就得承担后果,她可不会惯着两熊孩子。
他们不是喜欢用孝道来道德绑架吗,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云安之和云兰初比云景初小,既小议大,云景初嫁给了她,就是新科进士的娘子,他们又没官身,自然就是卑议尊。
田清一的话不带一丝温度,吓得云安之和云兰初心凉了半截,他们可一点也没忘记爹爹的交代,得罪谁也别得罪四姐夫,因为读书人的心眼最多,可事已至此,悔之晚矣,在看到边上的云内知时,两人同时瞪了他一眼,都怪他没有提前提醒他们。
云内知只能装作没看见似的看向了云景初,就连吴妈也是一脸焦急而又期待的看着云景初,不知道的还以为两熊孩子是她奶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