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拿着令签去提人的众衙役就压着十三个男子进了大堂,两边衙役“威、武”一喊,吓得其中十一个人一哆嗦,一个小男孩更是吓得抱住前面的大人,只有站在最前面年纪最大的中年男子并没有受影响,还带头行叉手礼道“见过县尊”,却没有跪下,其他人这才跟着行了礼。
本来以为他们会跪下的田清一见状倒是松了口气,看人都顺眼了一些。田清一也不是喜欢废话的人,直接按程序开始审理,最后宣判道:“浦家三年未如期缴纳两税,本县依律判浦家成年男丁杖六十,游街示众,以儆效尤,所欠税额今日日落前必须足额缴纳,否则罪加一等。”
量刑这一块她特意研究过,就是怕一不小心罚得太重或者太轻,杖六十听上去挺恐怖的,可实际上根本不会打这么多,因为宋朝规定,凡杖刑,杖六十既臀杖十三,也就是说实际上只打屁股十三下。
“草民冤枉啊!”被拷上手链的中年男子大声喊冤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对于这种给脸不要脸的人田清一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转身就走了,张三承等人连忙跟上。
从头到尾旁听完的李主簿和吴县尉对判决并无异议。负责带人执行游街示众和打屁股的吴县尉见浦家男丁都被拷上了仍在喊冤就有些不高兴,这案子虽然是九方知县判的,但审查和抓人都是他具体负责的,要真是冤枉,那岂不是他办错了案?
吴县尉顿时不高兴道:“冤不冤枉,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再让我听见谁喊冤,一会行刑我一定重点照顾他。”说“重点照顾”时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听过不少打板子折磨人手段的浦家众人顿时就安静了,虽说打十三下不算多,但衙役要是真下死手的话,他们估计至少得在床上趟个十天半月。
浦姓中年男子心里愤愤想道:这新来的知县一看就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我现在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等着吧,我迟早让你这个愣头青知县滚蛋!
已经去中和堂处理公事的田清一并不知道中年男子的想法,要是知道,估计心里已经开始偷着乐了,甚至还希望对方能让她早点滚蛋。
云景初是被敲锣打鼓的声音吵醒的,一问元棋才知道是一个姓浦的大盐商三年未缴纳两税,今早被吴县尉抓了,二郎君依律判了浦家成年男丁各杖六十和游街示众。
元棋说的眉飞色舞,好像田清一做的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就是云景初也受到感染眉眼舒展,心情愉悦,之前她还觉得对方想当个贪官,现在看来真的是她多想了。
而且她还发现九方希颜原本用的空白扇子现在全部画上了各式各样的竹子,就是手帕的一角也会绣上竹子,在她看来,能喜欢竹子的人,就算不是高风亮节之士,至少也是位君子。
现在她比较担心的反而是九方希颜会不会被报复,毕竟刚到华亭县不久,政治根基未稳,就贸然出手动本地的大盐商、地头蛇,浦家人会不会有什么依仗?会不会刻意报复九方希颜?
翠光亭吹笛被发现
云景初越想越担忧,洗漱完后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让元棋去把从开封带来的仆从吴小六叫过来。
身材矮墩长相老实的吴小六没一会就来了,云景初当时正在吃早饭,咽下嘴里的馒头后才抬头看着对方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被二郎君判游街示众的浦家,打听得越详细越好,去吧。”
云景初说完,边上的元棋就把一个装有钱的荷包递了过去,“是,小的这就去打听。”吴小六笑着接过荷包后就行礼离开了。
转眼就到了午时,田清一满怀期待的回到后院,结果却并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一问青雨才知道云景初用过早饭后就带着仆从出了门,还特意交代过,说不回来吃午饭了。
看着眼前喜爱的饭菜,田清一却第一次有些胃口不佳,云景初没来之前,她都是一个人吃饭,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如今两人确定关系了,又已经住在一起,却还是一个人吃饭,她有些不高兴。
草草用过两碗饭后,她就让人撤下了,自从穿过来后,她的饭量就明显增加了,一顿吃三四碗轻轻松松,即使胃口不好也能吃两碗,模特的职业操守告诉她这是不对的,她也曾刻意控制过,可一到晚上就饿得不行,即使忍住不吃宵夜,第二天也会忍不住多吃。
这样一来,头天少吃的相当于第二天就会吃回来,还得受晚上挨饿的苦,对胃也不好,又想到以后恐怕再也没机会兼职做汉服模特,她也就不再刻意控制自己,饭量也就恢复到了原身的水平。
云景初不在,她想饭后和对方下棋消消食的想法是彻底没戏了,又不能马上午睡,也不太想看书,正好突然有些想吹笛,就让青雨去把笛子拿来。
出门看了一上午,也问了不少问题的云景初在酒楼用过午饭后见太阳正热就没有再继续。结果人还没回到后院就先听到一首很特别曲子,时而委婉含蓄,时而悲凉凄美,时而感人肺腑,仿佛良人在耳边诉说数不尽的思念。
云景初寻声而去,对于迎上来的青雨等人都没有心情搭理,用手势示意他们退下后就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翠光亭外,她才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玉冠簪发,身着白色襕衫,正手持横笛面向漾花池缓缓吹奏。
守在亭外的魏十二见状连忙上前准备行礼,却被云景初用手势免了,并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要是以前他还会犹豫一下,现在却毫不犹豫的选择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