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元棋都好赶,也不用她说太多,包括她自己,唯独玉尘有些棘手,而想要留下的玉尘也在装傻,在云景初的摆手示意下,元棋只能先退下。
良人清一敬上
云景初努力收拾好情绪后,看着已经快和自己一样高的玉尘柔声安抚道:“阿娘没事,你明日还得早起进学,快回去休息吧。”
“那阿娘早点歇息,孩儿告退。”见阿娘的脸色在烛光的照耀下已如往常,玉尘知道阿娘已经收拾好了情绪,也猜到此时此刻的阿娘可能并不想她在这里,只得先行礼离开。
可出了书房看见廊下两边站着的众人后,亦从未见阿娘如此失态过的她又何尝放心得下,便索性跟着元棋他们一起守在廊下。
其实,别说是玉尘,就是元棋等跟了云景初多年的老人都从未见娘子如此失态过。
此刻众人心里想的最多的就是,‘不知道郎君在信中写了什么,竟害得娘子如此失态’,以至于守在廊下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到屋里的人。
冬天本就冷,晚上时不时有冷风吹过的廊下更冷,只站了一会,玉尘就觉得手脚开始发凉,即使心里很想回去,但对阿娘的担心战胜了想立刻回去的心。一想到那封让阿娘失态的信,她心里又开始埋怨起阿爹来,也不知道阿爹在信中写了什么,竟害得阿娘如此失态。
等书房内彻底恢复安静后,云景初彻底瘫坐在太师椅上,她想过信中的内容,可能是说变心的事,也有可能是说不能回来的原因之类的,唯独没想过这竟是一封坦诚的诀别信,刚刚只是匆匆一瞥就已心神动荡。
为了确保不是自己看错,她只能忍着不适,泪眼朦胧的再次看起来。可手却颤抖得厉害,即使她很努力地控制,手任然不听指挥,云景初只能凭本能意识坐直将信放在书桌上观看。
卿卿吾爱,见信如晤。
今日提笔,犹如千斤。古人言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于吾而言,亦不例外,得遇卿卿,乃吾此生最大之幸事,幸哉幸哉!汝曾言难容于世俗,犹如海中孤岛,吾之身份于吾而言,亦然,俗世束缚多如牛毛,未有动心之念,亦无动心之勇,私以为此生不过按部就班尔尔,亦或孤独终老矣。幸得上天垂怜,得遇卿卿,卿卿于吾而言,乃举世无双,世间独一无二。与卿卿相伴之昼夜,吾平生之乐事也,如鱼得水,如兔逐月,如鸟归林,幸甚至哉!得遇卿卿,喜不自胜,欣喜若狂,远胜高中之喜。得遇卿卿,方知灵魂伴侣之真谛,方知恩爱两不疑之可贵。得遇良人卿卿,此生夫复何求!若时光驻足,惟愿与卿卿相守相伴,琴笛和鸣,手谈至天荒地老。
然世事难料,尔见此信时,恐吾已不在人世。此生瞒汝事甚众,吾甚惭愧,惟愿来生当牛做马,求汝谅解。此生秘密随吾去,惟愿卿卿此生平安顺遂,椿龄无尽。吾得罪之人非常人哉!切不可探查,亦不可复仇!治丧毕,汝当尽快变卖家产,寻一地隐姓埋名,低调行事,安稳度日。
玉尘乃吾之外甥,吾非范姨娘亲生,然姨娘待吾如亲子,未能侍奉其膝下,吾之憾事,劳卿卿费心一二,家中资产但凭卿卿处置。笔墨有限,情意无穷,纸短情长,愿卿卿此生平安喜乐、心想事成。
良人清一敬上
眼泪掉在信上,云景初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慌忙用衣袖去擦,泪被擦干了,字却晕开了。
堆积的情绪犹如洪涝越堵越涝,但只要堤坝破了一个口子,它们就争先恐后的开始外泄,对田清一的信任,让云景初看到信件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质疑,以至于悲伤过度,心如刀绞。
等到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空白的大脑再次开始运转时,云景初把两人的过往都回忆了一遍,就她知道的信息,并没有什么隐患能让田清一突然失去性命,田清一唯一反常的地方就是近期故意疏远她。
何况田清一是去见好友,又不是去战场,堂堂朝廷命官,怎么好端端的会突然丢掉性命?若是被谋杀,田清一为什么会提前知道?若是感情问题,两人的问题并没有严重到让人想不开的地步,这才质疑起信件内容来。
云景初将信收好,又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确认无碍后方才将元棋叫进来。元棋进来见娘子除了眼睛比较红以外,脸色情绪都和平常一般,这才放下心来。
“让青雨、魏十二和周八来见我。”已经没有心情核对账目的云景初习惯性的开始整理桌面。
“禀娘子,青雨姐今日旬休,天还没亮就出门的,到现在还未回来,魏十二和周八就在外面,婢子这就去唤他们进来。”元棋如实道,说完就匆匆的又出去了。
见玉尘和若水还站在廊下等着,元棋当即上前拉着若水的袖子小声劝道:“娘子已大好,晚上天寒地冻的,小郎君还小,若水姐还是劝劝小郎君先回去歇息吧。”
“我会劝的,你去忙吧,别耽误娘子的大事。”元棋刚进去就出来,肯定是娘子有指示,她也不好耽误。
得到肯定的答复元棋这才去了另一边魏十二和周八所站之处,将两人叫了进去。
而若水也开始劝起了玉尘,明明把元棋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的玉尘却出乎意料的倔强起来,说要再等等看,若水无奈,只得让她再多等一刻钟。
书房内云景初先是询问了一番田清一见他们时的情形,竟真有些反常,心里的质疑和不信似乎一瞬间又弱了下去,当即又给魏十二和周八下了任务,先是让周八立刻带人去樊楼将田清一接回来,之后又让魏十二去通知内知,全宅立刻戒严,没有她的命令,谁都不准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