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早已醒了,只是大概觉得太过于羞赧,而不肯睁眼睛罢了。
易安玩心大起,索性也装作还没睡醒,一个翻身就压在白术身上。
身下的人身体一僵,呼吸更加急促,一动不敢动的模样好玩极了。易安故意不理会,没多久,白术大概是被压得难受,才尝试着往出挪,左一下右一下,动个没完。
他倒好,可苦了易安,纯粹是自掘坟墓。后者不敢再放任下去,连忙睁眼,结果正好对上白术的双眸。
白术的脸,又一次极其精彩地红了个通透。
“怎么面皮这样薄,”易安忍不住捏捏,“先前在青云镇的时候,我记得你可是很能说会道啊……”
见他提起往事,白术总算得救了,赶紧道:“我本来就伶俐。”
说完他见易安一副不信的模样,悲愤了:“还不是你……”
一句话,又将自己绕了进去。
果然,易安十分有兴致地接话:“我怎样?”
白术却不肯再开口,还大有往被子里钻的趋势。易安自然不会让他这样溜掉,用身体将他圈在其中,凝视白术不语。
后者觉得自己很悲哀,明明觉得哪里不对,可是被这么一看,好像全部抵抗力都消失无踪一般,只等人为所欲为了。
“你还什么也不懂呢……”易安叹息着,低头轻轻在白术唇间啄了一下,便放开他,翻身下床。
不能逼得太紧,否则吓跑了就麻烦了,还是等他开窍了,两情相悦才好。只是,整日看在眼中,却不得亲近,何其难耐……
易安在心中不由叹息,觉得自己的命运,自从遇到白术之后,似乎多了些名为杯具的成分。
而白术,见易安爽快放手,先是大大松了口气,紧接着,又莫名有些失望,好像有什么期待落空了一般。
他对自己这番心境并不明了,只是觉得心里有处空落落的,有一丝难受。
第二日的早晨,就在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中拉开序幕……
——
剩下的日子,除了去秦府诊治,白术都跟易安在客栈度过的,吃吃睡睡,偶尔上演调戏与反调戏的戏码,很快便过去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易安所说的“三日后”。
打从太阳刚刚露脸开始,洛阳城里与此事有牵扯的人就开始盼,不知道今天有什么奇迹会发生。结果一直等到晌午,似乎也没见和往日有什么不同。
难道易先生算错了?其实是为了拖延时间?
但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啊……
县令捧着衙役上报的记录,百思不得其解。
师爷李良劝道:“何必心焦,且静观其变吧。说不定下午就来了。”
果然给他说中,申正之时,县衙外忽然有人击鼓鸣冤。这击鼓的不是别人,正是日前在堂上作证的程小蝶。
县令连忙升堂问案。
谁料程小蝶一番话,竟将先前的供词全部推翻!
她说,她并未去过秦府后院,自然也没看见易安和白术从后院出来。当日演奏完毕,虽在秦府逗留片刻,那是为了与秦衡玉私会。而白术的玉佩,也是她借敬酒之机,从他身上偷来的。
之前堂上供词,皆是秦衡玉指示。秦衡玉允她,只要秦家家业能落于囊中,便会娶她为正妻。
听了程小蝶之言,县令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好半天才问:“你既然得了这般好处,又为何来击鼓鸣冤?”
程小蝶叩头:“小蝶虽为娼门贱女,却也知晓人伦大义。陷害好人,终究良心不安,思来想去,唯有道出真相。犯律之处,小蝶愿凭大人责罚。”
县令又叫人带相关人等上堂,而程小蝶签字画押完毕,回后厅候着。
秦衡玉一听程小蝶供词,破口大骂,还道:“区区一名娼妓,给钱便是爷,这等话不足为信。”
在场众位公子,颇有几人知道他和程小蝶的风流韵事,此时见他翻脸不认人,不免有些厌恶。
秦衡玉见自己无人支持,转向县令:“就算如此,害我父亲和大哥的凶手仍没有着落,县令大人要如何给秦家交代!”
县令冒汗了……正愁着不知如何回答,忽然有衙役飞报:“秦……秦老爷来了!”
众人均是大惊,秦衡玉脸上更是惨白一片。
只见几名秦府家丁抬着个宽大的软椅慢慢进来,椅子上坐的,正是之前还昏迷不醒的秦老爷。
秦老爷一见秦衡玉,激动地连骂“弑父杀兄的逆子!”,看样子,谁是谁非,果然水落石出了。
县令生怕秦老爷身体刚好,又在县衙给气出个好歹,连忙劝住了,这才问了个究竟。
原来,月余之前,秦衡玉寻了块稀罕的黄玉,琢成两块玉佩,送与父亲跟大哥。由于那玉天生带着异香,两人很是喜欢,戴在身上日日不离。
“我原本当这畜生转了性,还欢喜一番,”秦老爷又怒又痛,“谁知道,那黄玉根本就是用来养金蚕蛊的!这畜生想要他爹跟他大哥的命啊!”
事情至此,果然真相大白。
众人唏嘘之余,看向易安的眼神不禁多了一份崇敬和畏惧——算得这么准,果然是活神仙!
秦衡玉见父亲出来时便吓摊在一旁,此时渐渐缓过劲儿,就想趁人不备溜之大吉。
结果师爷眼疾手快,令衙役将他按在当场。
“爹!爹!我错了!”秦衡玉痛哭流涕,挣扎着想抱秦老爷大腿,奈何动弹不得:“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秦老爷看着他,面有痛色,一滴老泪缓缓而落,却终究没有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