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鸿秋。
有了方向,易安反而变得更为冷静,又在心中将事情来龙去脉细细思索了一番。
他虽然不觉得穆鸿秋是这种见利忘义的人,也不信他不惜与自己反目成仇,但一想到此人爱剑成痴,见了七巧灵虫,难保不会想拿去做剑魂,易安也有点不敢肯定了——他若对什么东西有了兴趣,一定会想方设法弄到手。
取出七巧灵虫,对白术来说有诸多风险,想来穆鸿秋不会顾及;如果白术落在他手中,那真是凶吉难料了。
易安不再迟疑,试着用暗语联系穆鸿秋,后者却一丝音信也无……看来,白术的失踪多半和他脱不了干系。
此人行踪飘忽不定,若是他铁了心躲起来,就算是易安,也无法轻易找到。无法,只有借阁主之力。
——
“你是说,小白被穆鸿秋那疯子掳走了?”阁主正侧卧于软榻之上闭目养神,听完易安的话,睁开眼睛问道。
“八九不离十。”
阁主一下子坐起来,像是十分感兴趣。易安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不禁抽了抽,暗道这家伙果然是个幸灾乐祸的。
好在阁主总算有点良心,兴奋完之后,托着脑袋说:“小白性命应当无忧,不过……”说到这里,他特意停顿一下,眼睛直直看着易安,“穆鸿秋要是真对七巧灵虫有兴趣,又不得其法,最后胡乱折腾一通……就说不好有什么后果了。”
果然,易安脸色立刻更加难看,也不知脑子里想到了什么画面:“我知道,你少废话,说点有用的!”
阁主撇撇嘴,这孩子大了,翅膀就硬了,都敢当面跟他吼了……
“看在小白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他低声嘟囔一句,又说:“据我所知,那疯子在长安西面的鸣凤山中有处老宅。”
“长安西面的山中?”易安心中一动,想起穆鸿秋先前也同自己约在那里相见,看来阁主的消息挺靠谱。
只是鸣凤山,这些年间他往来没有百次也有数十次,从来不知道山里有什么宅院。
这么想着,易安看向阁主。
阁主似乎知道他心中疑虑,有些小得意地一笑:“那宅子……不存心找,还是很难发现的,穆鸿秋倒也算有心思。”
几番言语,阁主见易安确实急了,才收起逗弄之心,将穆鸿秋落脚之处的详细位置一一道来。
后者听说他要找的地方隐藏在一处断崖之下,忍不住骂了声:“果然是个疯子。”
当下废话不说,转身就往鸣凤山赶,不顾身后阁主连声叫喊。
“难得急成这样子啊……话都不听人家说完。”
阁主被无视了,却也不恼,笑眯眯又坐回软榻上,招手唤来一名小侍从。
——
鸣凤山的断崖不知是何年月形成的,似乎自有记载之日起,就一直沉默地横在那里,阻断了进出长安最近的一条路。
百姓们不得不绕行,因此对这道断崖颇多怨言,还起了个俗名叫“鬼见愁”,意为此崖不可逾越。
对易安来说,这些自然不是问题。
他使出缩地术,没多久就出现在断崖边。大致看了看地形,易安便起身掐了个口诀,脚下便如生风一般,托着身体缓缓升起,到离地约一尺高处停下。
紧接着,易安迈开双腿,就如同走在地面上一般。走到断崖边上时他双脚交替,下楼梯一样往下去。
没多大工夫,易安已经站在崖底。
待看清眼下境况,连他也忍不住感叹了——此处背靠山面临水,呈潜龙环抱之态,是聚集灵气的绝佳之地,穆鸿秋倒是有眼光。
一道阵法组成的屏障横在面前,若是偶然行至此处普通人看了,只会觉得乱石丛生,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但在易安眼中,却幻化为五行八卦的本质。
他凝神细思片刻,举步前行,步步踏在关键之处,没有一丝错误。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额头已经渗出细细的水汽,神情也越来越严肃。
这阵法颇为高明,不知是何人布下的,难道在穆鸿秋背后,还隐藏着什么大人物吗?
易安一边思索,一边脚下不停,终于通过了屏障。他轻舒一口气,提高警惕,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事。
然而面前的石屋内静悄悄的,并无半分声响,易安一顿,快步上前,推门而入,果然没有人。
石屋内并无积灰,桌子和地上散落着残留的各种药粉和石料,以及一些草药;石屋一角的灶台已经熄灭,连灶灰都凉了,看来穆鸿秋确实来过,甚至还做了短暂停留,只是恐怕已离去多时。
来晚一步。
易安忽然难忍心中怒火,一拳狠狠砸在墙壁上。指节传来的剧痛让他略微镇静了些,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易先生。”
易安回头,是聚异阁的小侍从,之前在阁主身边见过几面。
聚异阁素来神通广大,因此为何一名小小的侍从有能耐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深崖之下,易安并不如何意外。
他略略点头算是招呼,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小侍从低身道:“阁主命我前来送样东西给易先生。”
说罢,从怀中掏出个乌木盒子,小心翼翼打开,捧出一面小镜子来。
易安认得那是聚异阁的法宝“千里传音镜”,顾名思义,能使相隔遥远的两人如同面对面一般通话,非重大事件不轻易使用。
看来阁主虽然态度有些不招人待见,但对白术,还是很上心的。
易安接过“千里传音镜”,往其内输入了一丝灵气,镜面上立刻显出了一个人影,正是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