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安忙将银钱放桌上,追赶出去。“等我几步。”
李定卓抬步继续往前,直至章文安赶上,喘着气,捂着发痛的腹,道:“好歹也等等我,小时候,我那回不等你。”
李定卓淡淡瞥一眼。“等了,是你没追上,动作、反应迟缓。”:“贪图口腹之欲,不知节制。”
章文安:“那饼子是真好吃,你要吃一口,保证你也喜欢。”
李定卓一刻也未犹豫:“我不会。”
鸡丝香菇粥
◎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四姑娘了……◎
风雨过后,凉意藏进春风,抚弄着树丫间的绿意与树下人的春衫,人们又只得换上略厚些的衣裳,抵抗凉风捉弄。
售了一个月的手抓饼,又逢雨天,无需出摊,江弥杉决定更换小吃,她挎着装着所需香料的竹篮,从药材店走出,一声哭喊穿过街道吸引住她目光。“四姑娘,救我……”
闻声望去,江弥杉瞧见一个将被捆走的姑娘,她被一团棉布又重新堵住口,泪眼朦胧地拼命望着弥杉,却在被托着往前走。
满街的人都被吸引住目光,又接着落至江弥杉身上,揣测二人之间会存在的关系。
江弥杉几步走下台阶,忽想起原主身边从小跟着的一个叫兰香丫鬟。
就算是年纪增长,但模样的变化也不大,完全对得上记忆中的兰香的脸。
如此,江弥杉走过去叫住人牙子,微微笑着:“这人合我眼缘,她我买了,出个价吧。”
人牙子上下打量眼前动人的女子,咽了下喉结。“三两。”
手里这个,破了身、又还病着,说不定就将要没了,带回去还要寻医问药出钱,倒不如低价买了,喊高了,反倒卖不出去。
若是上街,江弥杉通常会带十几两银子,她没有多说付了钱,人牙子拿钱在手,松开绑在兰香身上的麻绳。
兰香如泄气的高脚气球人一般的瘫倒在地,想站起,却无力,只得抬着哭红的泪眼望着江弥杉。
在江弥杉扶起她时,兰香气若游丝地开口,满语哀伤:“兰香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四姑娘了……”
兰香身上烫得似火炉,江弥杉费力地架着兰香,安抚:“没事了,没事了,我带你回家。”忽略众人奇怪地注视,两人慢慢走离。
收拾屋子,请医问药,忙碌至正午,原本要卤的肉还挂在背光阴凉的木架上,挎回家的竹篮也原样未动。
灶上的砂锅里熬着粥,飘出缕缕鲜香。
一旁,江弥杉拿起陶盖,亮光投入就不见天日的罐中,水泡从青绿的豇豆中挤出,咕嘟一响,发酵中的酸味应声冒出。
江弥杉夹起几条豇豆,下方的卷心菜叶露出,豇豆放至案板上,她接着夹了几叶卷心菜。
刀快速起落,长段的豇豆手起刀落间成了小段,恰好能装满巴掌大的白瓷碗,她接着快刀切断三四片卷心菜,刀面盛着,放进另一个白瓷小碗。
案板淌满酸汁,江弥杉提着案板上的吊环,拎至墙边放着的木桶上,弯腰打一瓢水冲洗,用软帕擦干,再挂回墙上的原处。
墙上挂着大小案板,常用的就三个,分别用于切熟物、生食以及腌制的各种泡菜。
江弥杉又思索了片刻,宫里做膳食,吃粥时习惯配几道小菜,除去腌菜,通常还会配几道熟食。
只有腌菜的确太单调,那便再做一道小炒肉吧!
从挂着的五花上割下一小段,洗去血水,提取肉上的筋,横刀,眨眼见切成厚度均等的肉片。
葱姜、胡椒、盐拌匀,腌制祛腥,当天宰杀的猪,腥味更浅,江弥杉在市集逛了一圈,才挑得这几条肥瘦均匀的五花。
又有粥香飘来,江弥杉走至砂锅前,揭开锅盖,浓郁的烟气消散后,缤纷映入眼帘。
橘红的胡萝卜、棕黑的香菇、淡黄的鸡丝与鸡蛋点缀着浓稠的白米花。
搅拌间,道道米香扑鼻而来。
此刻炉眼内的火弱弱飘着,江弥杉又盖上锅盖,由小火悠悠地催米油。
肉是简单的小炒,江弥杉控出五花在煎炒时冒出的过多的油,脂层凝聚,味道会更香,她接着倒入少许酒去腥,翻炒够后盛入碗里备用。
留在锅底的猪油滋滋响,她继续放入葱段与蒜末,翻炒出浓郁的葱蒜香。
最后,她倒入猪肉一齐翻炒,加入少许酱油、盐、砂糖调味。
肉片微微泛着酱油的棕黄,脂层丰腴,连接油亮的瘦肉。
菜已齐全,江弥杉盛起两大碗粥,接着放撮浓绿的香葱在中间,放入托盘,抬起走出厨房。
喝过红糖姜茶,兰香很快发了汗,身上力气也回来了少许,忽闻饭菜香,她侧身望去,就见江弥杉端着托盘走近。
兰香暗暗觉得悲哀,低喃:“姑娘……”
江弥杉先将盘放至八仙桌,笑着扶起兰香,随后搬来一张小炕桌摆上床,才去端托盘。
兰香望着勾得她馋虫蠢蠢欲动的饭菜愣住了,姑娘何时有这般好手艺了?
江弥杉看她疑惑,解释道:“我在点膳司时,跟着御厨学了些手艺。”:“尝尝味道如何。”
提到宫里,兰香不免想起几年前的事,吸吸鼻子,即便心中已有所感,但还是挣扎着问:“夫人、太太呢?”
脑海里浮现生离死别时的肝肠寸断,如鲠在喉,江弥杉沉默片刻,只说得出三个字:“都不在了。”
斩立决的旨意才出,内监就到狱里告诉了她们这个消息,母亲、嫂嫂们悲愤欲绝,很快就自尽了。
某日醒来,原主入目就是几具吊在梁上的亲人,以及一封母亲留下的血书,告诉她要活下去,江家不能都是枉死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