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突然一脸精明狐狸笑,“那红绸一挂,求姻缘便是最灵验的。”
众人跟着老者进了院里。果然古树参天,枝叶繁茂。树上挂满了拴着红绸的木牌,木牌上都写了名字。树下男男女女,成双成对。
“两位公子也写一个?灵验得很。”老者笑着跟贾环和姬辰提议。
本就是出来玩的,姬辰看了贾环一眼,从老者手里拿了木牌。
二人按着老者的指示,各写了对方的名字在木牌上。姬辰写了他给贾环取的字“清和”,这牌子要挂在树上给别人看的,贾环便写了姬辰在外用的化名“景辰”。
“我去挂。”贾环拿了木牌,想寻个不容易被人看到的地方。正值乞巧节,姻缘树上到处都是木牌红绸,好不容易找了个清静的高枝,身高却不够,垫着脚,还是差了点儿。
“我帮你。”姬辰站到贾环身后。
贾环一松手,旁边的人一挤,木牌“啪”一声滑落到地上,从中间裂成两半。
二人一愣,旁边的年轻夫妻反应过来后忙道歉。
灵验不灵验的,求姻缘的木牌还没挂上就先摔碎了,又是乞巧节,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姬辰迅速敛了情绪,捡了地上裂成两半的木牌,笑着安慰贾环,“别人是求姻缘,咱们老夫老妻凑什么热闹,这牌子都闹情绪了。”
“嗯。”贾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他才想起,“景辰”和“清和”,不就是他梦里那位帝君和上□□讳吗。一个另娶,一个跳崖,这牌子可不就得裂吗。
“朕带你去看个热闹。”姬辰拉着贾环往另一条街上走。他是带贾环出来散心的,总不能坏着心情回去。
刨冰机冷饮的生意一直不错,乞巧节灯会,街上也摆了摊位。
排队的人站了两列,少说也有三四十,两台刨冰机一刻不停,买冷饮的人络绎不绝。贾环看着流水似的进账,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赚钱好啊。
两人回到行宫已是半夜,从浴室出来,贾环困得厉害,只穿了件里衣,被姬辰打横抱着,细白的长腿搭在姬辰臂弯上,整个人昏昏欲睡。
姬辰突然停住脚步,皱了皱眉。寝殿的门留了条缝儿,虚掩着,没关实。宫人都不会这么关门的,要么关严,要么大开。
姬辰看了看怀里的贾环,只穿了件里衣,眼尾的睫毛还是湿的,根本没法见人。姬辰警戒地看看四周,屋里空旷,一眼便能看到底,只屏风后不知虚实。
姬辰将贾环放到窗边的榻上,展开薄被给贾环盖上。
“陛下?”是榻不是床,贾环半睡不睡,疑惑道。
姬辰食指堵在贾环嘴上,示意他不要说话。
田嬷嬷和孙嬷嬷在浴室领着宫人打扫。
“孙嬷嬷!”姬辰喊人。
孙嬷嬷忙从浴室跑出来,顺着姬辰的指示,绕过屏风,床上被子高高鼓起一团,明显藏了人,那人还在发抖。
嬷嬷几步过去,掀了被子,被子下的人,一身白色纱衣,朦朦胧胧,头上只戴了个精致的额饰,乌黑长发松松垮垮地笼在身后,一张小脸标致漂亮,我见犹怜。
沈澈跪在床上,抖着声音解释,“我……我走错了房间,不,不是故意的。”
贾环已经醒了,听屏风那边有人说话,刚要起来看个究竟,又被姬辰按了回去。
嬷嬷将沈澈从床上拽了下来,沈澈也不反抗,哆哆嗦嗦地辩解,“我才发现走错地方,陛下就进来了,我一时紧张,就藏起来了。”
纱衣半透,走错房间,藏床上。这谎话编得也太敷衍了。
沈澈却越说越平静,跪在地上,不卑不亢。
这沈澈是沈家庶子,不受重视,吊车尾考中了秀才,之后考了两次举人但都没中。一日在茶馆听人讨论陛下从南萧带回个人养在宫里,就是几年前推行玉米的工部侍郎贾环。
得知贾环亦是家中庶子、不受宠,吊车尾考中了秀才,觉得两人命运何其相似。贾环长得好,先后被萧卓和陛下看上,他也天生一副好皮囊,于他告白的男子不在少数。自古哪个皇帝不是后宫三千,既然陛下喜欢男子……
恰逢圣上郊外避暑,他便央着父兄,以避暑读书为借口,跟着父兄一起来了。
到了行宫后又买通了陛下寝殿的一个侍卫。
也该他成功,陛下从宫中带来的一个侍卫家里有事,提前回城,临时找了个原本就在行宫这边任职的侍卫补上,就被他撞上了。
有了侍卫的帮忙,他得知今夜陛下去山下灯会,便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溜进了寝殿。
姬辰得知沈澈父兄的名字后,剑眉微蹙,沈家满门忠烈,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庶子。
“你父亲和兄长可知此事?”姬辰压着火气,沉声问道。
“不知。”沈澈答。他父兄跟着陛下东征西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总不会要他命。
“绑了,送他兄长处。”姬辰倒是想处置了这人,但总得给老臣留些面子。
“陛下!”那人还想狡辩,却被嬷嬷堵了嘴。
人送出去了,姬辰让嬷嬷将床上的被褥尽数换了,依旧用手指堵着贾环的嘴,与贾环说了沈澈父兄的事,解释完了,才放了手。
贾环眼巴巴地看着宫人把床上没用几日的崭新被褥全拿走,又换了新的。姬辰的洁癖得改啊,太浪费钱了。今日灯会上的刨冰机摊子估计是白干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换回这套被褥的钱。
“若有一日,陛下厌弃了微臣,大概也会让人把微臣用过的、碰过的东西都换了吧。”贾环感叹。换个男朋友女朋友就换套房子的也不是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