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不敢有那么大的胆子!
冯大老爷愤怒又挫败。
平西伯府今年的除夕,因为冯大老爷出征,冯二老爷外放忙于政务不曾回家探亲,显得更冷清了一些。
冯老夫人望着没能团圆的一家子,心里有所感慨,面上依然带着笑,不想让心底那点失落扫了大家的兴致。
老人在灯下举杯:“辞旧迎新,一年胜一年!”
没有激昂、煽情的字眼,平平的祝词已经足够囊括冯老夫人对家人的所有祝愿。
众人心中有所触动,欢笑着举杯。
女眷杯子里的都是果子酒,秦宝姝先是抿了一口,甜丝丝的,忍不住又多抿了两口。
再捧着杯子低下去的时候,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杏眸微微一抬,就对上了坐在左侧的方瑀珩的凤眸。
她皱了皱鼻子,一口直接把酒给喝光了,甚至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她原以为杏子酿的果酒会发酸发涩,哪知入喉是清甜,像入冬天的天空,有着清爽的余韵。
方瑀珩和她间隔许远,只能无奈看她一口闷了酒,实在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高调去劝她。
他今日会出现在冯家的除夕宴上,一是其余借宿在平西伯府的表情都有家可归,纷纷回去跟家人团圆了。二来,他已经认定自己以后就是秦宝姝的夫婿,也算是一半的冯家人,所以今年冯老夫人的邀请,他没再拒绝。
虽然把自己当做冯家一份子,但众目睽睽之下劝酒,秦宝姝估计还是会羞恼,更何况……宴席上还有个不知什么心思的冯正铭在。
今日团圆宴,他还是少刺激冯正铭,省得再给大家扫兴。
方瑀珩眸光若有所思地扫过正盯着酒杯的冯正铭,刚想要挪开视线,却又因为少年人的举动定格在原位。
只见冯正铭笑得灿烂无害,两指捏着酒杯端起,向他做了个敬酒的动作。
而后,冯正铭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还给他亮了亮杯底示意。
方瑀珩在少年的动作中读到了挑衅之意,和那日在小楼里一样的幼稚。
他可有可无地笑了笑,倒也赏了脸,端起杯子同样一饮而尽。
不管冯正铭在想什么,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和他有缘无分。
主位上的冯老夫人见到两人的这小动作,却笑得欣慰,认为两人这算是一笑泯恩仇了,喝了酒就都是好兄弟,往后或许还能相互扶持呢。
缺了团圆的除夕宴,最后倒也尽欢,酒足饭饱,众人都坐在厅堂喝茶,下人们开始忙碌地在庭院里把烟火布置起来。
秦宝姝后来又偷偷喝了两杯杏子酒,这会儿感到酒意有点儿上头了。
她抱着手炉,厅堂内炭炉也红旺,温暖的气息蒸得她更是昏昏欲睡。
方瑀珩一直注意她,瞧见她脸颊嫣红,一双杏眸迷离着。然后不小心发现了他正偷看自己,弯着眼睛乐呵呵地一笑,带了点傻气。
看到这里,方瑀珩确定她醉了。
冯正清带着兄弟姐妹到了庑廊下,要准备亲自去点烟火,方瑀珩见此到冯老夫人身侧,低声说了几句话。
冯老夫人眼眸就瞅向外孙女,当即摇头失笑,喊了身边的王妈妈:“把那醉猫扶我屋子里去,让厨房把醒酒汤端来。本来是给四郎准备的,结果是她用上了……”
王妈妈乐呵呵地笑,去把秦宝姝扶起来,说要送她去屋里休息。
秦宝姝本能点头,路过方瑀珩的时候,却是伸手拽住了他袖子:“我们一块守岁。”
她连眼睛都要努力睁开看他,想的还是之前答应过的承诺,方瑀珩心里温暖,柔声说:“你先去睡会儿,还早着呢。”
结果她不撒手,把方瑀珩好好的新衣都快攥成抹布了。
冯老夫人在边上都要替她臊得慌:“快快松手,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了……”
少女歪着脑袋,理直气壮:“我不,松手了他又要不理我了,我得拽来了。”说着又委屈巴巴地瘪嘴,“外祖母你不知道……他好多姑娘家喜欢,我只要去成衣铺,都能听到那些来做衣裳的姑娘议论他……”
方瑀珩抵拳咳嗽一声。
“你咳什么咳!长得一张勾人的狐貍脸,笑的时候就是孔雀开屏!”她把以前在心里腹诽的话都说了出来,抱怨着,继续拽着他往屋里走,“我要把你关起来,你也不准对别人笑!不然……”
冯老夫人在边上听得快笑出眼泪了,故意在后头问:“不然你怎么办?”
“打断他的腿!”秦宝姝凶巴巴地吼了一句。
方瑀珩挑眉,第一次知道她对自己居然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欲。
冯老夫人真的笑出眼泪了:“好好好,将门虎女,不愧是我外孙女。”
王妈妈在边上无奈道:“表公子要被拽进去了。”
“让他进去吧,丫鬟们都在门口守着,他若是这点分寸都不懂,要做什么早就做了。”冯老夫人摆摆手,“左右也没外人,叫他哄着,我们看烟火。”
秦宝姝熟门熟路地来到长榻前,直接就躺倒,然后往里靠了靠,手掌拍了拍挪出来的空位:“你坐这里,哪里都不许去。”
方瑀珩哪里能不从命,依言坐下,哪知她放在榻上的手,就摸了上来。
先是轻柔抚过他指尖,嘴里还嘟囔着:“你怎么这么会长呢,连手都那么好看……”
这头话刚落,纤纤玉指就化作揩油的魔爪,伸向他的脸。抬手够着麻烦,还霸道地发号施令:“你还长那么高,要够不着了,累……你靠近一些!”
方瑀珩凤眸一眯,唇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姝儿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