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音发现挣脱不过华诗晗老虎钳一般的手掌,脸上顿生绝望。
这辈子除了崽崽时期跟母亲如此亲密接触过,她发誓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这般堂而皇之地越过她小心翼翼控制的安全社交距离圈。
感受着手臂上来自其他人的力度与温度,夏音浑身难受,比见了鬼还要紧张,鸡皮疙瘩唰唰掉了一地。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根本不擅长与人沟通。
以前读书时,班上男同学没少用“小哑巴”或者“小哑巴”嘲笑她。
一开始她出于自尊和不服气,还会努力顶撞两句,结果和别人噼噼啪啪跟放鞭炮似的伶牙利嘴比起来,自己的嘴仿佛那个摆设,屁用没有。
半天啰不清楚话,脸皮也因为气愤、羞愧而变得通红,像极了动物园的猴子屁股。
她被嘲笑得更厉害了。
连路过的班主任也都无奈摇头,对她的表现很是失望。
夏音低着头,沉默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跟人争吵过。
哪怕那些男同学每天依然恬不知耻地蹦到她面前,拿她的痛处寻开心,夏音也只当自己眼瞎,看不见这群家伙。
反正她已经八年级了,再熬一年,就能考上高中,彻底与这些没礼貌的同学分道扬镳。
夏音想得很美好。
却忘了身后一地鸡毛的家。
酗酒的父亲与人起了争执,动手把人砍伤。
为了逃脱拘留和罚款,他没跟家里打一声招
呼,连夜卷走家里所剩无几的钱,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夏母,她本就因为种种因素,恨夏音。
如今一个家彻底垮掉,她没有丝毫留念,发泄仇恨似的将夏音踹出了家,让她从此不要回来。
夏音被母亲赶出家门,从此过着一边打工一边念书的高中生活。
她的社交恐惧症更严重了。
捏着医生出具的诊断报告,夏音站在医院门口,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发神。
随后,像是突然想明白什么。
她哈哈笑了两声,将诊断书撕个粉碎,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彻底与过去的一切说再见。
她尽可能避开与人交往,每天只沉浸在学习的世界中。
或许真应了书本上的那句话,上帝为你关了一扇门,但也为你打开了一扇窗。
她不擅长应对社交,可脑瓜子却顶顶好。
在市一中的实验班里,她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甚至代表学校参加竞赛,在市里也拿了奖上了电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那亲手赶走自己的母亲又联系上她,说愿意修复与她之间的母女关系。
怀着最后的期望,夏音答应下来。
然后又一次被最信任之人背刺。
原来母亲本意根本不是为了修复,而是想利用她的头脑,为母亲和身后的团伙搞违法勾当。
夏音气笑了。
那一刻,她只觉得有股极其强烈的冲动,想将堆积在心中十多年的脏话全都骂出去!
然而,脏话还未出口,突然加重的病情让
夏音一瞬间感到天旋地转,世界仿佛只对她一人充满恶意。
周遭的眼神,擦肩的目光,形形色色的脸和表情,都像话剧团的小丑一样对她发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