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浓稠如墨,时针悄然划过凌晨一点,寂静将整座屋子裹得严严实实。
楼下客厅,慕羽的身影悄然浮现,他脚步虚浮、踉跄着迈进家门,浑身酒气缭绕,似在外面被夜的迷障裹挟得晕头转向。灯未全开,昏黄光晕映照着他疲惫且泛红的面庞,他径直走向沙,伸手摸索着拿起茶具,想借一杯热茶驱散满身寒意与醉意。
手抖得厉害,茶叶撒落些许在茶几上,他也浑不在意,热水汩汩注入茶壶,可身子不受控地晃了晃,“哗啦”一声,茶壶与茶杯碰撞、翻倒,茶具滚落一地,清脆声响在静谧夜里陡然炸开,如尖锐警报。
睡梦中的阿姨被这突兀动静惊醒,“腾”地从床上坐起,心“砰砰”直跳,披衣匆匆下楼,嘴里念叨着“怎么了,怎么了”。楚铭也几乎同时被吵醒,房门猛地推开,三步并作两步奔至楼梯口,目光扫向楼下狼藉一片,眉头紧锁,满脸担忧与疑惑,待看清是慕羽醉倒在地,赶忙小跑过去搀扶,嘴里嘟囔着:“没事吧?割伤没有?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慕羽脑袋昏沉,像装满了糨糊,听到楚铭的问询,只是无力地摇了摇,丝凌乱地散在额前。楚铭见状,轻叹了口气,伸手帮他褪去外套,动作小心又温柔,生怕弄疼了此刻脆弱的慕羽。阿姨匆匆赶来,递上一把热气腾腾的毛巾,眼里满是关切。楚铭接过,冲阿姨摆了摆手,轻声道:“您先睡去吧,这儿有我呢。”阿姨点点头,不放心地看了几眼,这才转身回房。
楚铭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水壶“呜呜”作响,他利落地泡上一壶浓茶,袅袅热气升腾而起,似能驱散些许阴霾。端着茶回到客厅,还没来得及说话,慕羽身形一歪,毫无征兆地倒入楚铭怀里,像只寻得避风港的倦鸟。
楚铭先是一愣,随即缓过神,手轻轻抚上慕羽的头,一下又一下,似在安抚,又似在梳理他内心的烦乱,另一只手顺势搭上慕羽额头,触手滚烫,楚铭不禁心疼低语:“累坏了吧,这是遭了什么罪呦。”
慕羽眉头紧锁,似陷入某种挣扎,突然像被惊扰的困兽,在楚铭怀里不安地扭动、蹭着,嘴里嘟囔不清,带着醉后的混沌与莫名的烦躁。猛地,他直起身来,眼神迷茫地环顾四周,突然紧绷的身子又松了松,重重又像被抽去筋骨般,往后一倒,脑袋重重落在楚铭腿上,目光暗沉,良久,打破沉默:“把洛语送出国吧。”声音平淡,却似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楚铭闻言,眉头一蹙,满脸不解,刚要开口追问,慕羽已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不再言语,似将千言万语都封在那茶水里。
楚铭无奈,待慕羽喝完,默默扶着他回房休息,一路满是疑惑,脚步都有些沉重。
次日清晨,洛语睡眼惺忪来到客厅,桌子上的机票和手续让洛语脑袋瞬间清醒,像被触了逆鳞,用力摇着头,丝凌乱,眼眶泛红,急切喊道:“我哪都不去,我要去找腾阳!”那声音带着哭腔,透着倔强与执着,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这时,慕羽从楼梯口稳步而下,脸色一沉,目光犀利如鹰,厉声道:“不许去!”洛语心有不甘,胸脯剧烈起伏,张嘴欲反驳,楚铭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手,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噤声。
转身倒了杯水,递到洛语跟前,温声劝道:“先把药喝了。”而后看向慕羽,话语中满是担忧与质疑:“出国就能平安吗?真就一定安全?未必吧!”慕羽眉头拧得更紧,瞪了楚铭一眼,不耐烦道:“别添乱!这事我自有考量,当下送他出去,是躲开这摊浑水的最好办法。”言罢,双手抱胸,似在表明决心,不容他人再动摇。
楚铭一听慕羽那不容置疑的话,脸刷地涨红,像是憋闷许久的火山瞬间喷,额上青筋暴起,手指用力戳着空气,大声嚷道:“你们兄弟咋都一副德行,老是这么盛气凌人,合着就爱欺负人呗!我跟你一路摸爬滚打,风雨同行十三年呐,要没点真本事,我坟头草都得长两米高了!我现在说话在你心里一点分量没有了是不是?”那声音因激动而拔高、颤,满是被轻慢后的愤懑。
慕羽本板着的脸,被楚铭这一通叫嚷弄得啼笑皆非,嘴角一抽,“扑哧”笑出了声,无奈地耸耸肩,抬眸看向楚铭,眼里透着询问:“那你怎么看?这事儿里倒是给支个可行招儿啊。”
楚铭闻言,收敛了些许怒火,目光在洛语身上仔细打量,像是要从他身上寻出解决困境的密码,洛语被盯得有些局促,微微低下头。楚铭又望向慕羽,目光交汇间,慕羽心领神会,稍作思忖,便摇了摇头,语气笃定:“不行!别想!想都不要想……”
慕羽迈开大步径直走向客厅桌子,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一把抓起桌子上的东西,“还是出国吧。”似在宣告某种既定结局。
楚铭心一急,身形一闪,几步跨到慕羽跟前,双手猛地摁住慕羽拿着手续和机票的手,脱口而出:“老公……咱再合计合计,别这么草率。”这亲昵称呼一喊出,空气似都凝住,洛语在一旁瞪大了眼,满脸懵懂,脑袋里像搅进一团乱麻,完全迷糊了,看看楚铭,又瞅瞅慕羽,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只感觉这两人间藏着些自己捉摸不透的默契与纠葛,气氛尴尬又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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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如墨,浓稠地浸染着屋子,客厅吊灯洒下暖黄光晕,映照着桌上摆满的菜肴,却没了往昔围坐共享的热闹,反倒添了几分孤寂。楚铭坐在桌前,眉头紧锁,眼神满是焦虑与不耐,手指不断在手机屏幕上戳动,轰炸着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每一次拨号无果,都让他的神情更添几分烦躁,饭菜早已没了热气,他却无心动筷,只是机械地重复动作。
饭后,电视嗡嗡作响,播放着不知所谓的节目,洛语窝在沙一角,手里紧攥手机,指尖都泛白了,隔会儿就拨一次腾阳号码,眼神游离又慌乱,全然没了看电视的心思,满心都是腾阳的去向,耳边电视声不过是恼人的嘈杂。楚铭剥着橙子,一片接一片往嘴里塞,试图借酸甜滋味压下心头不悦。
这时,门“吱呀”一声响,慕羽停车归来,裹挟着夜的凉意走进屋,瞧见楚铭,嘴角上扬挤出抹笑,大步跨过去,胳膊一伸就要搂楚铭,还眼巴巴盯着橙子:“哟,吃独食呐。喂我一个!”楚铭眉头一蹙,不情不愿地起身,往旁边挪了挪,把位置让出来。
慕羽一屁股坐下,揉了揉肚子,嘟囔道:“我那不是有紧急事儿处理嘛,忙到现在,饿死我了,今晚做什么好东西啦?”阿姨闻声从厨房赶来,脸上陪着笑,手上端着一摞空盘子,在慕羽眼前放下。慕羽一愣,眼里满是怀疑,还没等开口,阿姨又匆匆端来个空汤盆,他眉头微皱,拿勺子在空汤盆里搅了搅,脸瞬间拉了下来,胸口急剧起伏,眼看就要火。阿姨见状,忙不迭朝楚铭方向努努嘴,暗示这事儿和楚铭有关。慕羽一瞧,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揉揉太阳穴,压下怒火,明白这定是楚铭耍的小“脾气”,可眼下这局面,火也无用,只剩满心无奈。
慕羽佯装恼怒道:“阿姨,你怎么回事!这么晚了,竟不给我们楚大医生做饭!忙了一天,累成这样,饿坏了怎么办!”那眼神犀利得似要在阿姨身上灼出洞来,满脸写着不满。
楚铭不紧不慢地从旁走来,阿姨赶忙递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楚铭接过后,坐在桌旁,一勺一勺悠然喝着,嘴角噙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慕羽见状,眼睛一瞪,看向阿姨,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我的呢?”阿姨只是摇头,默不作声。慕羽又看向正喝粥的楚铭,阴阳怪气地问:“好喝吗?”楚铭也不恼,笑着冲那堆空盘子夹了夹,像真有菜似的,把“菜”放在慕羽面前。慕羽伸手拿起空盘子,顿觉好气又好笑,抬手捂住脸,闷声哼了一下,起身往楼上走去。
没多会儿,楼上传来慕羽的叫嚷:“停水了?”阿姨在楼下应道:“没有啊!”慕羽火急火燎跑下楼,眉头紧皱,满脸困惑:“怎么浴室没水!”阿姨赶忙拿来个大空桶,故作吃力地提了提,一本正经地说:“先生,拿这个洗吧!”慕羽伸手一提,空桶轻得很,他晃了晃,嘴角抽了抽,知道又是楚铭捣的鬼。
慕羽憋着气回房,没一会儿,房间里又传出他的吼声:“床呢?我床呢?”阿姨无辜回道:“就在房间里啊。”慕羽冲进屋,打开衣柜,里面空空荡荡,啥都没有。想去书房,门却紧紧锁着,他用力拍着门,怒声质问:“谁把我书房锁了?”
此时,楚铭喝完粥,抹了抹嘴,朝洛语使了个眼色,一脸轻松地说:“咱们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飞机呢。”洛语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强扯出个笑,问道:“明天去了米兰,你带我去好好玩玩?”两人边说边往楼上走,路过满脸懊恼的慕羽,仿若没瞧见,径直回房,留下慕羽在原地,又气又无奈,被这一连串“恶作剧”弄得不知所措。
慕羽一听楚铭要去米兰,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楚铭的胳膊,那力道像是生怕人下一秒就飞走了,脸上满是急切与不解,大声问道:“你要去米兰?”楚铭停下脚步,侧过身,神色坦然,嘴角微微上扬,不紧不慢地应道:“对啊,他是我的病人,我得负责到底,况且,人家已经雇佣我了呢。”
慕羽一听“雇佣”二字,眼睛眯了眯,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服气,追问道:“多少钱啊?”楚铭挑了挑眉,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故意拖长音调:“一百一天……”慕羽先是一愣,随即嗤笑一声,鼻子轻哼:“哼!我出十倍!这活儿我买断了,你那儿都不许去!乖乖在家……”说着,胸膛还挺了挺,似是笃定这高价能让楚铭改变主意。
楚铭嘴角笑意更浓,眼睛亮晶晶的,朝慕羽伸出手,掌心向上,晃了晃,满脸戏谑:“好啊,掏钱吧。”慕羽下意识去摸手机,刚把手机掏出来,楚铭就步步紧逼,歪着头,眼里透着狡黠,不紧不慢地说:“我记得你所有的钱可都在我这儿呢,而且某人曾信誓旦旦说过,从来没有私房钱哟。”慕羽手指僵在手机屏幕上,顿了顿,无奈地耸耸肩,把手机往兜里塞了塞,苦着脸承认:“我确实没有私房钱啊。”
楚铭双手抱胸,得寸进尺地追问:“那你拿手机干嘛?”慕羽尴尬地笑了笑“转账呗。”楚铭嘴角一勾,双手一拍,恍然大悟道:“哦!那请问慕先生您绑定的是谁的卡呢?”这话一出,慕羽像是被戳中了软肋,抬手捂住脸,长叹一口气,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算你狠!”那模样,既是对楚铭这一连串“逼问”的无奈,又是对自己“财权”受限的懊恼,站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剩满心的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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