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在广阔无垠的大陆中央,长着一片郁郁葱葱的神秘森林。
由于这片大陆并不存在太阳,常年的潮湿气候让森林中冒出很多小小生命。它们没有天敌,吸收着天地的精华而不断成长着。
其中进化最快的并非某种植物,也并非某些动物,而是——
真菌。
它们并非正常生命,只有当彼此链接、彼此拥抱时,它们才能长成正常植物的样子。
按理来说,这种没有自我意识的残缺存在,只能是生物圈的最底层。
……也许是阴差阳错,也许是命中注定,真菌们通过彼此之间的相互连接,模拟出复杂的大脑神经元,从而获得了思考的能力。
但又因为它们只是真菌,单个个体无法正常思考,所以每次产生什么想法时,都得依靠着所有个体共同念头来维系。
这样有坏处,比方说让一个正常人类失去思考能力,只需破坏掉一部分大脑即可。这群真菌也是同理,破坏它们中的一部分真菌群落,让彼此切断链接,即可暂时剥夺思考能力。
为什么说暂时?归根结底,真菌和人类的细胞不同,它们在合适的环境下也能自我修复,但那就是十分漫长的过程了。
不过也有好处,它们可以彼此分享感知,分享想法,分享一切能够分享的东西。它们也不会有分歧,因为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会是它们共同的想法。
是的,这是微生物称王的世界,是以“歪门邪道”的方式进化出思维能力的弱小生物,作为唯一灵长来统治整片大陆的世界。
它们是一个个体,也可以是无数个体。
只要这片大陆永远保持着现状,它们将与天地同寿,与万物共存。
……
…………
[我睁开了“眼睛”,光明从树荫里洒落,在我的“脸庞”上点缀出斑驳亮痕。
我尝试用“耳朵”捕捉风的踪影,鲸鱼的声音从远方飘来,空气中带着一丝清凉,“鼻子”还能“闻”到隐隐约约的花香。
露水顺着树叶滴在我的“手”上,我伸出了“舌头”舔了舔“手心”,没有什么味道,却解决了“喉咙”的干渴……这是我“生命”的动力源泉,是与生俱来不可缺少的存在。
于是,我出了欢呼,无数的我也同时欢呼起来,不约而同地赞美这个充满生机的世界。
然而,兴奋感很快就褪去了。
悲伤和绝望的情绪,从其他的我那里奔涌而来,淹没还未能持续多长时间小小的快乐。
这是不对的。
“看”到树荫下的流金碎影是不对的,“听”到耳畔传来的呼啸声是不对的,“闻”到远处曼妙芬芳的气息是不对的,“尝”到能够滋润万物的生命之源是不对的。
我不应该拥有这种奢侈的梦境,或者说,拥有这些的不该是“我”。
在我的“身”旁,长着斑点的老爷爷抖了抖身子,从“头”上散落下来的孢子,带着意念传入了我的身体。
“你是最后诞生的生命……是这个文明毁灭的见证人。”
眼前这个如梦幻泡影般渺小的世界,不过是历史长河中微不足道的浪花,它是固定的,是残缺的,它不能生产任何情绪价值,也因此无法创造出璀璨的文明,除了不断地繁衍和思考外,没有任何延续下去的必要。
所以,鲸鱼自然会舍弃它,‘剪定’这个因翻身而产生的小小气泡。
“但我希望你能够记住它,记住这个曾诞生过的,微不足道的世界。”
随着鲸鱼的叫声愈加欢快,大雨倾盆而下,一切微小的碎末,都葬送在了奔腾而过的洪流中。
“鲸鱼正在坠落。”
“新的文明不断生成。”
“请你抛弃我们。”
“也请你记住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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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yer,我还是建议您脱离这个副本。”
一言不的躲在阴影中。
他看着那群人如蝗虫过境一般闯入,将整个eg的营地洗劫一空,随后带着新诞生的切悲尸,在丛林里四处搜寻他的下落。
那些属于康斯诺的身体碎块,因空间扭曲而相互拼接,眼睛和嘴巴三个地方同时亮起耀眼的橙黄色光芒,找不回来的身体部位,被一些泥土与蘑菇宛若拼图错误般粗暴地塞入这具身体里。
他看着这一切,沉默的身影笼罩在层层树荫下,一丝血迹顺着握紧的拳头,滴落后渗进了土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