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这个人在呼名的时候刻意采用了重音,音量也高了好几个分贝。
以至于虽然这个人后面的话高阳一个字都没有听明白,还是牢牢记住了开头的三个字。
没有听明白是一种幸运,如果听明白了,高阳一定会很希望把这个人按在地上揍一顿的。
因为这个人不仅抛了他好几次,而且还在指责某人为什么要在逃命的时候派人捡起他,以至于拖慢了车速,所幸自己本人没有损伤,否则百死莫赎。
高阳在自己的脑海中计算着百家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都不对,中古音系统(高阳大概会把这个错误延续一辈子,他不太熟悉中古和上古的分野)自己一点不懂。
但是华夏文明传扬了五千年,这就意味着语言文字是一刻不停地在变化,同时也有着相应的基点。
声母的变化远没有韵母来得那么快。
那三个音即使再古怪,终究还是有迹可循的。
高阳的语言天赋不错,除了中英文以外,日语n4,韩语可以听懂一些,实在不行的时候也是能靠着啃韩剧生肉了解大致剧情的。
这两种语言虽然都有着与汉语同样的渊源,但也开拓了他在语言学上的眼界。
此外德语法语都会一点,拉丁语会唱圣歌——那是为了泡某个信教的妹子专门学的。
但拉丁语系的都不用考虑了,自己的皮肤是黄的。
这一点高阳很确定。
阳光下的颜色就是万物本来的样子,不会变白,也不会变黑。
甚至可以确认自己的身份比自己想的要好很多。
在火器时代之前使用带顶的马车已经明确了文明的发展水平。
东亚只有汉化半汉化的鲜卑扶余契丹女真等部族会使用这种工具。
波及到中亚,也只有突厥王朝,或许还包括契丹的分支西辽。
南亚是热带雨林,连英国人都抱怨那里的气候潮湿。
而西亚,有时候是黑皮肤的非洲种的地盘,有时候是白人的领地,黄种人身居高位的机会不多。
北亚,我们一般叫西伯利亚,那里没多少人住。
高阳去过漠河,他只能说那里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至于说印第安人,印第安人貌似也是咱黄种人,而且印第安人似乎是发展出了轮子的。
不过即使不采用西方中心的历史观,高阳也只能评价那是一群喜欢献祭的野蛮人。
带顶的马车会有吗?几率比较小,甚至可以说非常小,因为自己这样一个尊贵的少公子理应拥有一些兽牙配饰。
这些配饰的不存在,从另一个侧面也否定了自己归属于蒙古等部族的可能。
最好最好,自己是一个汉人,做汉人做了二十多年了,高阳不打算给自己换一个民族。
虽然连爹妈都换了已经是很可悲的事情了,但是能不变的东西尽量是不要变为妙。
如果说马车顶只是一个元坐标的话,高阳反复咀嚼的三个音中的前两个已经差不多呼之欲出了——夏侯,复姓。
应该不是姓夏,姓夏的不会喜欢把自己的名字的头一个字再安上令人误会的音节。
夏侯这个姓氏最有名的当属那个英雄的时代。
更幸运的是,高阳不但对《三国演义》基本上倒背如流,陈寿的《三国志》也是通读过的。
他很希望自己不会因此闹出什么可笑的笑话。
周瑜不是被气死这一点还是很明显的。
如果自己是曹家的哪个家伙的话,只要想办法弄死司马懿就成功一半了。
如果因为没有了司马懿而被武侯干碎那也算是死得其所,连晋朝自己的皇帝都嫌弃的祖先没有也罢。
不过夏侯是大姓,从前汉到唐宋,都不乏夏侯姓的大家,然而司马氏确实是绝了夏侯氏的那一脉人。
后世姓夏侯的大官自己基本没听过。
也就是说自己的年代应该是在三国往前算。
马上的大将使用的是银白色的钢制刀具,阳光下散发着熠熠的光辉。
无所谓幸运或是不幸,周朝之后了。
要是东周的话,不知道还能不能阻止始皇帝横扫六合,最好是他祖爷爷的祖爷爷。
大秦五代人都不是好惹的,只有祖先还能欺负一下。
至于秦朝,二世而亡,救不了救不了,自己只要不是扶苏就不操那心了,如果是扶苏——胡亥小儿,看不干碎你丫的。
汉朝——高阳的手微微颤抖,他发现汉朝还是有很有名的马车扔小孩事迹的。
扔的人姓刘名邦,被称为汉高祖,被扔的有两个,一个是鲁元公主,史上没什么记载。
另一个姓刘名盈,汉高祖刘邦与吕皇后吕雉之子,嫡长子,是为汉惠帝。
如果说还有什么更糟糕的话,貌似那个捡孩子的好心人被太史公称为——夏侯婴,第三个字也许或许差不多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