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景说罢,朝着天空看了一眼,双手放在侯子鉴的肩膀上:“朕可是把你看成亲儿子一样,好好干,你别辜负朕。”
侯子鉴点头答应下来,表示一定好好守城,不辜负皇帝的信任。
侯景一走,侯子鉴听令行事,下令全军舍舟登岸,紧闭大营坚守不出。
在芜湖的王僧辩产生了疑惑,他不知道侯子鉴这是唱的哪一出。
王琳笑道:“贼兵知道我们水战厉害,故而在岸上扎营,试图引诱我们去路上决战,大都督,咱们可千万不能上当呀。”
“那我们应当如何应敌?”
王僧辩明知故问。
“侯子鉴心浮气躁,兵骄将傲,我们只需要按兵不动,示敌以弱,侯子鉴必定沉不住气。”
陈霸先抢先回答。
“好好好,正合我意,我有王子珩、陈兴国这等见识卓绝的人物,何愁不破侯景?”
王僧辩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此后十几天,王僧辩下令全军在芜湖休整,并且给敌军呈现出一副军纪涣散、畏首畏尾的样子。
侯子鉴等了十几天不见敌人的动静,就派出史安和去侦察敌情。
得知王僧辩也按兵不动后,侯子鉴很得意:“看来王僧辩也不过如此嘛,兵贵神速,他却不敢前进。
我料想他们不过是虚张声势。”
时间一长,侯子鉴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判断,他给侯景写信道:“连日来,王僧辩没有任何行动,他们应该是害怕我们的兵威,看起来还要逃跑的样子,机不可失,属下建议追击。”
孙子兵法写道: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也就是说,两军相持的时候,大家都摸不清对方的意图,这时候为了保险起见,就不要乱下判断,先保证自己不可被战胜,等待敌人犯错,看谁沉得住气。
侯景这次算是对战局错判了,他以为王僧辩还像以前的柳仲礼一样,属下各怀鬼胎不敢正面进攻自己。
时移世易,现在的侯景就是萧绎最大的敌人,王僧辩等人和柳仲礼可不是一个层次的。
侯景改变了主意,让侯子鉴打造战船,找机会主动发起进攻。
其实很难说侯景这样做是对是错,万一侯子鉴主动进攻成功了呢?那史书上对侯景的记载便是:善于出奇兵,变被动为主动,实在是兵神。
历史不容假设。
初九,侯子鉴带领步骑兵一万多人渡过水中小岛,在岸上挑战;同时,指挥一千艘战船从水路发动进攻。
一看侯子鉴采取了行动,王僧辩立刻做出回应,也就是侯子鉴想要的回应:撤退。
王僧辩下令,让小船全部后退,只留下大船杂乱无章地停靠在江边,给革命军一种慌乱逃窜、留下辎重的假象。
“果然如我所料,敌军要跑,快,给我追!”
侯子鉴望着对方的战船,大喜道。
如果一个人被情绪冲昏了头脑,他是很难看清真相的。
革命军争先恐后冲上去,冲进了王僧辩的陷阱中。
“来呀,给我收网!”
王僧辩大旗一挥,鼓声四起。
偃旗息鼓的大船发动夹击,截断了革命军的归路,小船也纷纷掉头开始冲锋。
侯子鉴的水军被包围在江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步骑兵只能在岸上干瞪眼,看着战船被击沉,听着革命同志跳水淹死,没有一点办法。
随着水军的覆灭,陆军也失去了斗志,全部溃散。
眼看大势已去,侯子鉴收集残兵逃回建康,据守东府城,不敢去见候景。
另一边,王僧辩派人接管姑孰后,自己带兵乘胜挺进,历阳城望风归降,兵锋直指建康。
“啊!”
听说了侯子鉴的失败,候景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后栽倒在地。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周石珍一脸慌张,赶紧把候景扶上床。
候景躺下后,拿被子盖住了身体,泪流满面不能自已,许久后他带着哭腔说:“侯子鉴呀,你害死老子了!”
大厦将倾,候景悲从中来,他知道,姑孰一战是挽救革命的最后一搏。
历史留给候景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