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这个能不能核实一下?有地方举报吗?美术统考是有监控的吧?如果是真的,偷别人人生的能不能死一死呢(微笑)】
不提举报还好,一提举报,评论区都在讨论起来。
抄袭作弊尚且难以容忍,又何况是换卷这样,换走别人的人生的事呢?但凡是经历过学习生活、经历过三年初中三年高中血泪的,都不可能会对这件事轻描淡写地翻篇。
事情的走向越发不受控制,沈清度彻底慌神了,便就主动找叶清席。
说来很可笑,沈清度本来没存叶清席的联系方式,李霁也把他拉黑了,他没处联系的时候,终于想到了那天叶清席求助时打来的那通、被他毫不留情挂了的电话,于是回拨过去。
接电话的是个中年妇女,说话带着质朴的乡音。
“请问哪位啊?”
沈清度不悦蹩眉:“你是叶清席的什么人?叫他来接电话。”
要不是叶清席搞出来的事情,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和这类下等人讲话,听口音就知道,还有李霁,即使没口音,身上也有难以掩盖的穷酸气。
柳婶只觉反感,她本来心情好好的,从霍声家里离开以后,她找到了新的雇主,不光薪资和以前相当,人也很善良,从不会为难她们这些打工人,不像霍家那个二世祖,纯纯是个人渣。
但这通电话里那人说的人,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被人渣祸害的孩子吗
这是还不死心,想换个人来祸害那可怜的孩子?
她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这人看态度,想来也是和霍声那个人渣一条道儿上的,她反正不在霍家做事,没必要对这种东西留什么好脸色了。
柳婶朝电话啐了一口,怒骂:“关你屁事,又关我屁事,我才不知道什么沈清席,别给我打电话,犯罪分子天打雷劈!”
沈清度劈头盖脸地被他最厌恶的方言骂得狗血淋头,还没来得及反驳回去,电话那头就传来嘟嘟的忙音。
他想摔了手机,又突然想到,前两天月初沈父刚刚把他的卡都给冻结了。
沈清度一向挥霍无度,有钱要么一掷千金请客吃饭,要么买车买鞋,是没有什么存钱的习惯,所以现在被停了卡,基本没钱可花。
等过一会儿给沈母发条微信要钱就行了,沈清度想,最终还是把预备摔手机的手放下了。
……
最后,因为这个手机号早已被李霁拉进黑名单,沈清度狼狈地借了别人的电话,先打给了李霁。
李霁接了电话,听见沈清度的声音,条件反射似的想挂断,但沈清度明说了要找叶清席聊聊,李霁看了叶清席一眼,把手机递给他,同意了。
虽然不觉得沈清度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他没资格替叶清席来决定,就默默带上病房的门出去。
沈清度被路人锤抄袭,是在李霁意料之外的,刚刚他和叶清席商量着,如果可行的话,就先举报给教育局和京大,申请公开考场监控,然后等结果出来,再挂到网上。
他郁闷地在病房外头,倚着窗子发呆,想着已经有几天没和霍昭在一起了,回家以后要让霍昭给他做糖醋里脊吃,把自己想饿了。
过了好久,他听见病房里没声了,才敲了敲门进去。
他观察了叶清席的面色,很平静,刚刚要松了一口气,却听青年清润平和的嗓音:“抱歉,我不想举报沈清度作弊了,就这样吧。”
叶清席很难去看李霁的眼睛,也难以面对他料想到的种种指责,譬如为什么出尔反尔,为什么这么窝囊废、没骨气……
“沈清度是不是威胁你了?”他听见李霁说,“他是威胁你要让叔叔阿姨知道那些事,还是威胁其他的。”
李霁用的是问句,但语气却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笃定了他是被威胁的。
其实这很好关联,在原剧情小说里,主角攻们、或是些有钱有势的累觉,惯会用别人的家庭威胁,方才不过是打了一通电话的功夫,叶清席就突然说不追究了,必然是沈清度说了点什么。
李霁看得出来,叶清席对于自己,早已经没什么特别的执着,否则做不到婚礼上的那样,但他对父母,始终抱有身为子女的责任心,所以沈清度能拿来威胁的叶清席的弱点,也就只剩这一个。
卑劣至极。
叶清席愣了下,眼神仍旧灰暗:“……是又能怎么办。”
沈清度给他打的那一通电话,刚被接通,就只说了一句:“叶清席,既然霍声能把你关几个月,悄无声息,那你应该能知道,我也可以。”
一开始,他的态度很冷漠,道:“我不会怕你,要来就来,随便。”
反正他也是烂命一条了。
沈清度却笑了:“叔叔阿姨的身体还好么?”
“突然很想去拜访拜访呢,听说叶叔叔还是老师,不知道学校知道了他儿子是……”他故意停顿了片刻,笑得甜腻,“是个被草烂的货色,会怎么想。”
到中间的污秽语句时,沈清度放慢了语速,说得格外清楚,听到这句话,叶清席才真正感到浑身发凉,从头到脚,不寒而栗。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也许沈清度的确只是在威胁他,做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他又怎么能让自己的父母陷入进危险当中呢?
又或者,让年事已高的父母,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被囚禁,被侵犯,他们又会作何反应,如果散步得更广一些,亲戚朋友也会知道,他父亲的学校、学生也会知道,叶清席压根儿难以细思。
叶清席明白,即便是这样,父母仍然不会苛责他,还是会选择安慰,但这不意味着,他能心安理得地让父母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