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娘子生第三胎,这一胎平稳得很,稳婆本以为是快手钱,可足月的娃儿出来后,不哭不闹,睁着眼看人瘆得慌。
娃儿的眼眸,比老寿星还要深沉,苏家娘子生的莫不是妖怪?
稳婆见情况不对,把娃儿给苏张氏,提起裙摆跑出去,连门外苏承启递来辛苦钱,她看也不看夺门而去。
两时辰过后,苏张氏叫来婆婆,哭来相公,“三儿不吃汁,她啥也不吃。”
苏承启请来大夫,大夫瞧那闭眼的婴儿,听这微弱的呼吸声,怕是这娃儿要没了。大夫万万不敢开药,背起药箱就走。
苏李氏找来神婆,神婆刚想扯开娃儿眼皮,就见娃儿睁开了眼,神婆吓得倒退,不敢多看一眼。
神婆与苏李氏耳语,“怕是你们家老祖回来了,能否留下随缘吧。”
请谁都没法子,谁也叫不开娃儿的口。
苏张氏抱着娃儿哭,强塞娃儿喝汁,“我不管你是谁,你是我生下的,就是我心头肉,我不许你走。”
…………
“苏大哥,你要这木板作甚?”木匠疑惑不解。
苏承启笑着叹息,“家里孩儿多,房屋又不够,就差打地铺了。”
可不是打地铺,昨夜家里的小娘子,抱着小枕头、小被子闹分床了。才一岁多点的小娃娃,咋就这么犟呢?
好说歹说才教她多睡一晚,今日若是不给她弄小床,怕是要翻天了。
苏承启在儿郎的房屋,挂上布弄一小隔间,在床板上嵌上护
栏,讨好身后的小娘子,问:“可喜欢?”
苏灵雨抱着小枕头,小被子,鄙视这简陋的丑陋不堪的“床”,想着这家徒四壁的情况,只能将就了。
她勉强点了点头。
昨夜这对夫妇以为她睡了,拥抱着要亲热。那怎么能行,她不想辣眼睛啊!
“哈哈哈,喜欢就好。”苏承启乐呵,抢过小娘子的小枕头,小被子给她铺上。
苏张氏怕冷着她,给她两床被子,垫一床盖一床。苏承启麻利地帮她铺上。
苏灵雨瞧这便宜爹,虽然油嘴滑舌,时常漏财,但还算勤奋。
苏灵雨背着小手走了。苏承启连连追上,“慢点儿,门槛高,你腿短,摔了就见阎王爷咯。”
见阎王爷有啥可怕的,她走了一遭还怕甚?
当初朦胧间被挤出娘胎,本想着一死了之,奈何苏张氏悲戚,声声哀求得她心软。
或许她被苏张氏的母性给感染了,便想再走一遭人世间。不求大富大贵,随随便便活着便罢。
这梁关城于大梁,与大魏边境接壤处,南来北往商队甚多。苏承启常年在城西畜口坊,替商户看牙口,挑选马匹、骡子、牛儿。
获得的银钱,前些年还够嚼用,甚至还有闲余钱。当家里的小子进学以后,家里就过得紧巴巴的了。
对于读书,苏家人意见一致,宁愿吃少点也要送两男娃上学。
夜里洗过手脚后,苏灵雨撑着木板晃着小脚,把脚上的水儿甩干。
听闻苏张氏训话
儿子们,“你妹妹晚上就睡这屋了,莫要乱睡。莫要翻过栏杆去,扰你妹妹。”
“嗯嗯。”
“娘放心,自有我看顾小妹。”
苏灵雨才睡下,就见脚边的帘子,伸出大郎头、二郎头,两萝卜头趴在护栏上。
大的:“妹妹睡了吗?”
小的:“妹妹睡了吧。”
不去管这两好动的小萝卜头,她闭上眼睛准备睡。
后半夜有老鼠来闹觉,苏灵雨睁着眼睛,看墙角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