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姜云是为仙门事务而下山,现在看来,竟是和她一般只为了寻找林茿。
“师父?”白幼薇故意出声。
原本装死的林茿这时舍得睁眼了,一看到她,马上就泪水涟涟。姜云早就退步,为她们腾出了空间。林茿掀开了被子,光着脚冲过来拥抱她。
“你没事吧!你的伤好了吗!”林茿一下子问了很多问题,她的身体很温暖,暖得让白幼薇忘记了这段时间孤独一人寻找她的痛苦。
自从林茿失踪,白幼薇和殷采双双昏迷,后者在仙门丢了神魂,殷家就以此向仙门施压。林茿被指为魔,就已经是不可思议,殷家的登堂入室,更让白幼薇看清了仙门内部的岌岌可危。
姜云和卓紫涵一个是仙山峰主,一个是流云峰的首席弟子,她们与仙门羁绊颇深,势必要束手束脚,白幼薇却不同。她从小就天资傲人,在哪里修行对她来说并没有差别,她对仙门,尊敬多过信服。心中对仙门生出了疑虑,又急着去寻回林茿,她当然会选择离开仙门。
倒是不知道姜云是怎么从流云峰脱身的。她从流云峰离开之时,有流言说主峰会将流云峰的事务暂时交给卓紫涵管理,白幼薇这时才确信,姜云是真的被主峰架空了权力,在她们合力找到林茿之前,她都以为姜云是为了仙门事务才下山的。
林茿这段时间大约是受不了少苦,在她怀里嗷嗷大哭,很快就将她的胸前打湿了一片。哭着哭着,想起了什么,林茿捂住了嘴,传音提醒她:“太史玉也在这里。”
早在进门之前,姜云就布下了结界,否则林茿哭成这样,早就暴露了。
白幼薇抚了抚林茿的后背,说道:“不用怕了,我这就带你走。”
如果是前几日听见这话,林茿毫不犹豫就会跟着白幼薇走了。她心里清楚,仙门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以白幼薇和姜云的实力虽然可以护住她,却也会害她们陷入难堪的境地。对这时的林茿来说,彻底攻略太史玉和广夜岚才比较重要,而且她也想借此机会探清主峰的虚实,弄明白广夜岚真正的目的所在。
林茿埋头在白幼薇的肩上,趴到眼角的泪水都干了,蓦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她说:“我不打算走。”
“为何?”
姜云和白幼薇同时问道。
说起来,这对师徒也是有相似之处的。同样的少年天才,精通修行,她们并不擅长人心谋算,也自然想不到她要做什么了。
“师父,你去过主峰吗?”
姜云说:“没有。”
“如果我让你带我去主峰,你会帮我吗?”
姜云思索了一番,说道:“不会。”
白幼薇心说:我会!但她没有姜云那么高的权限,主峰那群人未必会放她进去,只能抿着唇,默默看林茿和姜云对话。
林茿说:“我觉得主峰里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广夜岚想弄清楚,我也想弄清楚,所以我不愿走。”
她又后退了几步,和姜云拉开了距离,将目光转向白幼薇。
“我从太史玉那里学到了为殷采养魂的方法,两天后你再来找我,我要把你身上殷采的残魂取出来。”
白幼薇说道:“好。”
她对殷采的残魂是有感应的,那个人大部分的魂魄都被她吃掉了,只剩下一点碎片躲在她的识海阴影处嘤嘤狂泣。她不懂养魂,不知道怎么救殷采,没想到林茿先她找到了办法。
林茿许久不见白幼薇,原本是有很多话要说的,但她对着姜云却是无话可说,只好对她们一视同仁,全都婉拒在外。
她说:“过几日我会参加仙门大比,可以在那时相见。夜深了,我要睡了。我很好,你们走吧。”
从仙门被俘后,林茿改变了很多,似是多了许多心事。姜云对林茿有愧,并不多说什么,倒是白幼薇,委屈得当场红了眼眶。
“可我才找到你。”
白幼薇在她面前是个小哭包,林茿连忙给她擦眼泪,软言哄她。
“你可以悄悄地来看我呀。不要被她们发现就行,就算被发现,你也有办法逃跑的吧。”
白幼薇这才吸了吸鼻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好。”
林茿无数次想象过获救的画面,都和真实发生的一切很不一样。她们不来的时候,总是心怀期盼,等她们真的来了,又觉得不合时宜。
白天刚吐过血,心口又是闷闷的。茶盏里的茶水凉掉了,林茿撑着下巴在桌上发呆,一边用灵力将水给烧热。
她低低的叹了口气,只准备惆怅这么一小会儿。等喝完这杯茶,就不再胡思乱想。
只管做自己的事就好了。她原本就不属于此间,不管是白幼薇,还是姜云,都和她不是同路人。
热茶又渐渐地变凉。窗牖传来咔哒一响,林茿以为又是哪位不速之客,却见花蛇慢悠悠地从外头游了回来。
花蛇与她结了灵契,不能离开主人太久。被白幼薇放入芥子袋之后它就在想办法出去,好在白幼薇用的只是最普通的储物法宝,才让它找到破绽咬破袋子回来了。
花蛇本想化成人形找主人诉苦,折腾了一番连化形的力气都没有,就只缠着林茿,蛇头对着林茿的耳朵嘶嘶嘶地诉苦。
林茿轻拍它的脑袋,安慰道:“白幼薇不知道你是我的灵兽,才会这样对你的,下次我让她给你道歉好不好?”
花蛇很明显不满意,围着林茿腰身的尾巴将她缠得更紧。灵兽身上始终会有凶性残留,结契的时间越久它就越不可能伤害主人,但它毕竟是兽类,面对它时,绝不能露出明显的弱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