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常只有十九岁,却已是白帝城武林中数得上的后起之秀,一把掌宽的阔剑背在身后,锦衣玉带,意气风发。
“冠剑宗赵知常,请赐教!”说罢,赵知常右手向后握住剑柄,奋力一抽,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后,便带着呼啸的破空声狠狠砸向地面。
眼看着重剑就要打到青砖时,赵知常手腕却猛然一停,就将所有力量顺着青砖卸入地下,重剑只在青砖上轻轻一碰,便两相无损的落在上面。
“剑名不工!”
谢晋看着对方手里的不工重剑,思忖了一下,便缓缓伸手握向腰间青翠木剑。
“这是你的剑?”赵知常并无嘲笑之意,只是有些诧异。天下之大,容得下重剑,便容得下木剑,但这样一草一木尽可为剑的境界,怎么看,也想不到会出现在这样一位比自己还小的少年身上。
“剑名,少年。”
“此番切磋,不动内力,只比剑技,点到为止。”马一乘略一沉吟这样说道。
“请!”
赵知常也不继续多问,神情微凛,重剑离地的那一瞬,就已掀起磅礴气势,排山倒海般朝着谢晋压来。
能使剑为山,何愁拙不工。
谢晋神色不变,双目微凝,也不见他如何出招,只是不疾不徐后退一步,从容避开。
赵知常一击不中,次招顺劲而至,比之第一剑更加刚猛迅捷。谢晋又退一步,险险躲让。赵知常也不停歇,手中不工重剑再次借力抡圆,呼呼发出,瞬息之间,就已化作一轮开天圆月,裹挟风芒,滚滚碾压,将谢晋逼得一退再退。终于传来一声嗤响,谢晋横身飞出,一块衣角已被不工斩落,悠悠飘下,落在两人中间。
冠剑宗内一片喝彩,却唯有巧儿惊呼了一声“大哥哥小心。”
赵知常一招得手,纵身而起,趁势递剑,谢晋自忖无策抵御,只能倒退跃开,步步退让,却始终与对方相距在三四尺间,旨在察看他剑中奥妙,取长补短。
“这位剑宗弟子气凝如山,剑法别具一格,倘若使用剑意,未免胜之不武,也于我剑道提升无益,但若单以剑法较,我这半吊子又真十分艰难。”
两人一个剑招源源不断,青山排闼,一个碾转腾挪,频频跳跃。赵知常眼看着谢晋似秋叶一般在他剑风里左右飘摇,越打越心急,手里招式却已用尽,不得已,待这一招“日西下”使完,只见他顺势又出前招“燕归巢”,封住谢晋退路。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谢晋已无须避让,虽然剑法不足,但剑意却远超于凡俗,早已看出其中破绽,只需将木剑往对方手腕处一送,便能轻易破掉。
正是这踟蹰之际,赵知常却忽然大喝了一声:“这位师弟招招逃命,如何比得了剑法!”
谢晋听到后,纵身轻轻一跃,跳出三尺剑圈,跟着说道:“贵宗剑法独树一帜,师兄一剑强似一剑,我也只能忙于逃命。但师兄非要比这剑法,那我就以你之剑还制你身。”
赵知常眉头一紧,想骂一声狂妄,但冠剑宗向来最重礼节,更想对面那少年也只是逞口舌之快,如何能做到以彼剑还施彼剑?
想到这些,赵知常再不犹豫,重剑拖地而起,左手持抱剑状,直奔谢晋而来。
正是一招“抱明月!”
谢晋见他起势模样,便知道他要用此招,当下也是依葫芦画瓢,学着他右手拖剑,左手用抱剑式,竟后发先至,点地跃空,右手抡着木剑,左手按到剑身,将两手劲道合至剑上,猛然推下。
这时候,赵知常才刚刚跃起,谢晋就已从“抱明月”换成“坠山空”。
赵知常陡然一惊,手中招式却已用死,无可变通,只能仗着手中阔剑之力,强行顶了上去,心想那木剑再如何了得,也不可能挡住。
谁知,两剑甫一撞上,赵知常便觉一股大力传荡剑身,如惊涛拍岸,将他向后推去。
赵知常见谢晋用出“抱明月”和“坠山空”已是一呆,等木剑上的磅礴力量打到不工时,更是惊慌失措,脚下再也站立不住,向后踉跄几步跌倒在地,嘴里不住的喝道:“你,你,你怎么会我剑宗法门?”
谢晋微微一笑,手腕翻转,将木剑倒提身后,另一只手却是上前伸出,把赵知常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