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往荷鲁斯宫,只见到一身金色骑装的安德烈前呼后拥地前往皇家赛马场。
见到瓦伦蒂娜,他甚至没有走下马背。瓦伦蒂娜不得不仰着头详细说明自己的请求,希望安德烈能看在克莱尔与他也能沾上一点亲属关系的份上,救救将要终生瘫痪在病床上的妹妹。
但安德烈逆着光看着她,瓦伦蒂娜只觉得他的头发同阳光般耀眼。
她听见安德烈漫不经心地说:“对于斯通小姐的事,我也深表遗憾。但是……”
他的尾调微微上扬。
“罗伊斯顿小姐不妨掂量掂量自己手中的筹码再来跟我谈判。先不说附属医院是否能够拯救斯通小姐的人生,救了她,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瓦伦蒂娜感觉周身像浸在冰水中一样寒冷。
他能给毫无能力的低阶贵族随心所欲地安排职位,能在政务如此紧张之时毫无负担地吃喝玩乐。
他甚至能将非亲非故的凯瑟琳安排进最好的医院,但他不愿意救救自己的妹妹。
他不愿意朝那个从他出生开始就一直坚定支持他的罗伊斯顿家族低头。先皇时的废储危机对他来说早已是过眼云烟,他早就已经忘记了。
身边的侍从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安德烈赏脸地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瓦伦蒂娜:“表姐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对了,替我向斯通夫妇问好。”他意味不明的话随着风声一起传到瓦伦蒂娜的耳朵肿。
瓦伦蒂娜心灰意冷,不止是因为克莱尔,还因为她惶然未知的家族命运。
罗伊斯顿家族的人曾窃取过皇位,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安德烈是不会原谅他们的。
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
她的心里渐渐有了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那个想法打破了她根深蒂固的价值观。
她感到害怕,但她的血液却因此开始重新燃烧。
她打算向凯瑟琳挑明:“实不相瞒,我并不觉得皇位的唯一候选人只会是安德烈。”
凯瑟琳手中的长匙掉在了瓷杯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轻声问道:“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瓦伦蒂娜深吸了一口气,“罗伊斯顿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们并非依靠裙带关系才立足于帝国的巅峰,曾经是这样,今后也会是这样。”
凯瑟琳重新拿起长匙:“我会假装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番话。瓦伦蒂娜小姐还有什么别的要说的吗?”
“不,或许我不该太早地向您讨要承诺,但是我希望您能看到我的立场,这也会成为罗伊斯顿家族的立场。”瓦伦蒂娜执拗地说,“我并不属意让安德烈来继承这个帝国,他会让这个国家走向无法控制的深渊。”
凯瑟琳不想讨论这么敏感的话题,但她发现瓦伦蒂娜的态度似乎对自己所处的立场非常有利。
于是她假装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您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说出这种话的呢?”
瓦伦蒂娜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您跟安德烈的接触应该很多,您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凯瑟琳想起了摩尔那湖边清凉的水汽,她的笑容凝固了一下。
她莫名地不想再打那些虚伪的官腔。
“……皇太子是一个自我意识很强的人。”她沉默了一下,“他很有自己的主见,追随他的人很多。”
瓦伦蒂娜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如果仅仅是这样该多好。”
她的双手又握成了拳头:“你不觉得安德烈也太不近人情了一点吗?”
他不需要考虑任何其他人的想法,他只在乎他自己。
任何忤逆他的人都会遭到他不遗余力的打压,他不会在意过往的任何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