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禾眠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招惹了不能碰的人。
风里,她拼了命地朝邮轮跑去,眼底暗藏疯狂。
因为她有预感,一旦这次失败,她就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了。
同陆南渊纠缠了两年,她才看清他骨子里的冷漠和清醒。
满腔真情,爱到最后,竟连离开都成了奢望……
终于,她卡着点成功登上了轮渡。
重获自由的喜悦和释然冲斥在季禾眠心头,她脱力地跌倒在过道上。
顾不上因为狂奔带来的下腹坠痛,季禾眠仰头,悲怆地大笑着,脸上早已泪迹斑斑。
幸好,一切都要结束了……
天新港口海天一色,像是一张被对折的蓝色纸张,而起航的邮轮,正向着折痕驶去。
放下戒备的季禾眠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近在咫尺。
在她看不见的另一艘游轮顶楼,有俊美男人迎风而立,气势骇人。
可他怀里却十分不搭地抱着粉嫩婴孩,婴孩此刻正睡得香甜。
陆南渊眼底裹着长夜,凝视着那艘即将离港的轮渡。
他的身后,一众手下整齐肃立,随时准备抓捕。
轮渡启航的鸣笛声已经响起。
众人等到最后一丝日光被白炽灯所代替。
却只等来了陆南渊收队的指令。
一派手下一边动作着一边不解地看向为首的男人。
而陆南渊却破天荒地朝一众手下解释,“娇养的花,碰壁了也就学乖自己回来了……”
他也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可脱离掌控的慌乱和心口的钝痛却没有丝毫的缓解。
尾音很快被吹散在风中。
多年后他才惊觉,此刻为了维护自己可笑的面子和尊严,令他失去了多么宝贵的东西。
翻涌的海浪里,轮船缓缓远行。
季禾眠平静地登上甲板,眼里是不断后退的东国土地。
而时间也被海浪推着,倒退回两年前的故事初章……
京盛城江家。
客厅里,季禾眠端坐着,心如刀割,顾不上场合眼泪连着线地往下流。
她已经被晾在这大半个上午了,江家主事的却迟迟不见身影。
“哎呦喂,客厅里的那个长得叫盘正条顺啊,我赌这才是乔夫人亲生的!”
“刚来就哭哭啼啼地招晦气,这要是亲生的乔夫人不得怄气死啊…”
……
因为主家的冷淡态度,来往的女佣都趁着手里的活儿,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个据说是刚找回来的真千金。
最后又聚在角落,毫无顾忌地对她评头论足。
女佣们都以为她是刚找回来就被怠慢,担忧未来而哭。
可实际上,季禾眠在为相处了十八年的亲人的冷漠绝情而痛心。
为什么只一句不是亲生的,养父母就将她赶出家门强制送回江家,完全抹杀掉朝夕相处的十八年?
为什么向来把她捧在手心的爷爷,会无视她的苦苦哀求甚至告诫她不要回来,不要提起季家?
为什么亲密无间的妹妹,会在她被赶走时冷眼旁观,甚至露出畅快的表情?
对亲人十八年来的认知轰然坍塌,好像她的全世界都在否认她!
季禾眠颤抖着蜷了起来,将头深埋进双臂……
就这样等到直射光从客厅东又照到客厅西。
她没想到,等来的不是生母的疼惜,而是祸不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