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城沼泽里养的那帮孩子,个个一脸病相,像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
古刀稍作停顿,继续道:“还有就是,那帮孩子样貌五官不像信朝人,似乎、更像大戎国的血脉。”
“难道说,”蓝昊天震惊道:“樱娘子是迫不得已才把鞑子的后代藏在沼泽地里?”
“是。”
古刀目光如炬,面上严肃看不出半分情绪。
“樱娘子她……”蓝昊天垂眸沉吟一句,“她到底什么来历?为何要保护鞑子的后代?”
“卫公子,”古刀补充道,“属下看来,樱娘子或许与左贤王有不浅的关系。”
手书中,樱娘子害怕苏合算计她,便乞求蓝昊天搬救兵支援她。
蓝昊天起先并未看明白其中关窍,目下经古刀一点拨,才悟出其中关键。
“你说的没错,”他沉声道,“樱娘子要保护的人该是左贤王。”
半个月过去,京城礼部的考功司再度忙碌起来。
柏清玄按照吕沐言的建议,命考功司的命题官一共拟了五套试卷。
虽说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柏清玄仍不放心。
又向少帝请命,在正式考试那日,准许他临时置换最后的策论题。
才在朝堂上吵吵闹闹敷衍过去,仁寿宫里又传来坏消息。
“启禀柏大人,太皇太后有请!”
宫人立在书案对面,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柏清玄微微有些惊愕,太皇太后自疫病以来,还是头一回召见他。
“太皇太后如何说的?”
他放下手中奏章,缓声问道。
宫人俯身,小心答道:“太皇太后这几日病势严重,她老人家说想在不省人事前见柏大人一面。”
“病重?”柏清玄心内一紧。
太皇太后可是他的背后支柱,她若有事,他如今的地位也会受其影响。
“好,本官知道了。”他拂拂手,道:“你先出去候着,本官稍后随你前去。”
整理好奏章,理了理官袍,柏清玄走下内阁值房,与宫人一道去了仁寿宫。
宫殿里飘出一股浓浓的药味儿,柏清玄在宫人带领下来至太皇太后病榻前。
昔日圆润的老人家如今干巴得像一具枯柴,一只手伸出来仿佛蔫萎的花枝。
“柏大人,”她翕动双唇,艰难说道:“你来啦?”
柏清玄双膝跪地,趴在她身旁垂道:“太皇太后,您感觉如何?能坚持得住么?”
“能……”太皇太后眨动下眼皮,哑着嗓子说道:“你来了就好,哀家有事交代给你。”
“太皇太后请说,”柏清玄看着她凹陷的脸颊,温声道:“卑臣一定拼尽全力做到,让太皇太后安心。”
“哀家……”她话说一半,突然哽住,喉结滑动一下继续道:“哀家就要去了,少帝还那么小,朝中又多是心怀鬼胎之人。柏大人……”
她抬起那只枯手,指节在空中颤抖。
柏清玄赶紧抓住她的手,问道:“您有何要求?尽管直说!”
“哀家……想请你,”太后侧目望向他,“请你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少帝,一直辅佐他直至成年,再将朝政大权归还于他。”
“卑臣理当如此,”柏清玄垂,“太皇太后无需担心!”
“哀家老来无子,膝下无人承欢。”
太后太后淌下两行清泪,继续道:“这些年来,哀家最后悔之事,便是醉心后宫争斗忽视了佩兰的心思。”
佩兰,是昭武皇帝的嫡长女,也是先帝在世时的大长公主殿下。
柏清玄虽未接触过这位大名鼎鼎的公主殿下,却听闻过她的不少事迹。
仗义疏财,广结朋宾,性格豪放,坦诚直率。
“佩兰她是因为哀家才会……”太皇太后说到这里,喉咙突然被痰哽住了。
宫人立刻拿来痰盂,帮她吐出喉间异物。
“太皇太后,”柏清玄始终抓着她的手,轻声问道:“您要不歇会儿吧?”
太皇太后吐出那口痰,身子稍微舒坦一点。
她冲柏清玄摇摇头,低声道:“不碍事,哀家还有话没说完。”
柏清玄不好劝阻,只能继续侧耳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