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郑成功在船头眼看情势危急,随手取了身边人的一张弓,跃上桅杆,拈弓搭箭,一连三箭,在间不容发之际连成了一道直线,激射向他。
张弘范虽然躲过了前两箭,却没躲过第三箭,摇晃几下,中箭落海。
元军们纷纷大惊,急忙下海捞人,在急促的风浪之间穿梭。
郑成功趁机将陆秀夫拽上来,和张世杰站在船头,各自握着兵器,严加戒备。
无数的船只上,众人摇桨的摇桨,张帆的张帆,掌舵的掌舵,一路海风呼啸,浩浩荡荡托起战船,飞也似的去远了。
张弘范中箭昏迷,副将李恒代为指挥军队,号令属下即刻追赶不得有误,违者立杀。
元军一路穷追不舍,宋人在速度不曾减慢的情况下,不时返身对他们进行还击。
这是一场场互有伤亡的血战。
就连许多地方的海水都被短暂染成了红色,氤氲如喋血。
好在众人占据了先发优势,风向又大为有利。
再加上郑成功有着详尽地图,他们一路上特意从暗礁群等极其凶险的地方经过,本方能够按照地图走出生路,元人士兵却不行,一下被坑死了不少。
就这么一路航行,连日过后,身后元兵追踪的身影渐渐被抛下,直到彻底消失不见,众人心思方定下来。
“算是迈出驶向海外的第一步了”,张世杰以剑支地,疲惫地趴在船头栏杆前,发自内心地感叹道,“有一种重又活过来的感觉。”
郑成功感觉自己三魂都散了七魄,附议道:“是啊,可真不容易。”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众人便是在海上日复一日地远航。
文武百官们几乎都因为之前的血战各自带伤,纷纷在修养,同时也要克服远洋航行所带来的晕船。
稍微好转些后,这日,船队恰好驶入了一处海洋暖寒流交汇处,来往鱼群频繁,纷纷杂杂,皆如被冻结一般停驻在此地。
众人便纷纷多停留了片刻,撒网下海捞鱼,个个满载而归。
张世杰也捞了一箩筐鱼回来,拿出调料若干,挽起衣袖,自告奋勇要给众人做一次烤鱼。
他拿着一根签子比划了半晌,最终像穿针引线一样,用签子此地穿过了一排鱼鳞。
郑成功在一边看着,觉得有趣极了,忙道:“我也要来!”
张世杰给他让了半个身位,却见郑成功将两条鲜鱼高高举起,又飞快地扔在地上,砰砰摔死。
“……”
张世杰只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延平王,你在做什么?”
郑成功理所当然地说:“在杀鱼啊!”
张世杰险些昏过去:“哪有这样杀鱼的,我一个北人都知道不对!不是,你在海边长大,之前难道从来没处理过鱼菜吗?”
郑成功态度很是淡然,笃定地说:“我没做过,但我看见旁人做过,肯定就是这样的。”
张世杰无语,直接挥袖赶人:“你不行,别添乱了,到一边去待着!”
郑成功眉梢一挑,根本不作理会,自顾自地占了位置,拨弄着木炭火星,态度悠闲得很。
张世杰大怒,他素来独断朝纲,已经很多年没被人这么忤逆过了,偏偏郑成功又不是他下属,他也不能拿对方怎样。
“你到底要如何,莫非还想打一架,决定这烧烤架的归属不成?”
“就等你这句话!”郑成功挽起袖口,施施然道,“搞快点,打完我还急着吃饭。”
张世杰顿时剑都要拔出来了,忽见郑成功神色一滞,向天上白云深处看了几眼。
李定国正在天幕上,一连声地让他“不要冲动”、“远航在外,平安为上,小心掉进海里喂鱼”、“前途莫测,我很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