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夫说完之后,季寒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睡梦中的云姝额头上烧起了汗,哪怕是睡着,眉头也微微蹙着,似乎梦中也不开心。
穆大夫朝季寒舟行了个礼:“在下言尽于此,如果世子对王妃还有哪怕那么一丁点儿怜惜,怀孕的事情,就请您务必慎重。”
“我知道了。”
穆大夫告辞离开,初一重新回到房间:“要不要属下派人去跟着?”
穆大夫刚刚,等于是很直白地说出了云姝和季寒舟的关系;
按理说穆大夫这样的聪明人,这种事情就应该揣着明白装糊涂,才是上上策,但
“不用,难得她愿意为了云姝着想,甚至不惜将话挑破了说,也算是对她尽心尽力了。这样的人,不用你警告威胁,她自己会保守秘密。”
“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嗯。”
初一走后,室内再次安静下来。
季寒舟的腿其实已经完全好了,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这会儿他从床上下来,坐到了云姝身边。
云姝如今身上气质比从前更内敛一些,但睡着的时候,容颜还是和三年前一般无二,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看不出她已经是一个娃娃的娘亲。
季寒舟抬起手,手指在云姝脸颊划过。
“要是你永远都这么安静,听我的话就好了”
第二日一早,云姝的烧退了。
只是云姝觉得,季寒舟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又贴身给照顾了几天,才猛地察觉,季寒舟好像从那晚之后,就没有要再碰她的意思了。
这其实是很不同寻常的,云姝自觉与季寒舟之间有诸多阻碍,爱与恨交织,又因为身份不适合在一起,已经起了到京都就想办法离开的念头,所以这段最后的日子,决定顺着季寒舟的心意。
但她这般配合不抗拒,季寒舟反而没有再碰她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很多药。
“就是避子汤,也不用一日三顿的喝吧”
云姝端着苦药,小声嘀咕。
她并不娇气,偶尔喝一碗药还是很痛快的,但这样一日三顿的喝,她是真受不了。
但看着碗里黑漆漆的液体,就觉得嘴里苦。
季寒舟难得温情,温声道:“不是跟你说了,从前喝的也不是什么避子药,这是调养你的身体的。”
“那这喝的也太频繁了”
季寒舟想到穆大夫的话,状似不经意道:“下月要入京,没有几天了。”
季寒舟这么说,其实是在暗示云姝,他会带上云姝上京。
但他也害怕云姝不愿与他同行。
虽然这段时间云姝与他相处平和许多,但大婚之夜那晚,云姝出逃,到底是给季寒舟敲响了警钟。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云姝是会跑的。
他宁可云姝野心勃勃,想要夺回西南王府,这样起码云姝会留下,但事实是,云姝不在乎。
所以季寒舟怕自己离开之后,他不在,云姝会再次离开。
他说完,默默观察着云姝的反应。
云姝愣了一下,然后举起药碗,一口气把药喝完了。
没等她皱眉,一颗甜甜的果脯被塞到了嘴里。
“唔”
季寒舟的手指划过云姝薄薄的唇,在上面停留了一瞬,没忍住按了一下,感受到指尖的温热,才放开了手指。
“唔我不需要这个。”
“含着。”
“好吧。”
那果脯是桃子做的,季寒舟大概是故意拿了一块最大的,云姝的一边脸颊被塞得鼓鼓的,像只囤积食物的小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