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尖,抓住了刚才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愕然与不安。
说起来,沈临毓其实并没有从黄镇那硬骨头嘴巴里撬出多少能用的消息,尤其是针对岑太保的,黄镇一问三不知。
但这不妨碍沈临毓到岑太保面前装腔作势、虚晃一枪。
结果也显而易见。
岑太保心虚与黄镇的关系,对被沈临毓暗示着推出来的侯夫人气恼不已。
但即便他再气、再动摇,当听到亲孙子的事时,也不该是那样的反应。
怪得很……
这倒是意外现。
两厢告别。
上了马车的岑太保彻底阴沉下了脸,胸口几个起伏,气得重重砸了下车板。
先不说阿妍那些乌七八糟的事,郡王为何会提起阿睦?
且像是意有所指?
莫不是王爷听到了些风声,故意来看他的反应?
岑太保心中没有底。
待回到府里,他前脚进了书房,后脚管事就来禀报。
“侯夫人身边那李嬷嬷来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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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了个帷帽,说是脸上有伤,边上还跟着两个婆子,像是看守。”
“人就到了大门外头,没有进来,只说给您带个话,说侯夫人在庄子上不大好,一直问您的状况。”
岑太保气得脸上的肉抖了几下:“她还有脸来威胁我?!”
气归气,理智尚存。
岑太保把人手屏退了,坐下来闭目养神,思考之后应对。
不多时,岑睦求见。
对这庶孙,岑太保很是器重,见他拿来新做的文章,收敛心神后仔细与他评说。
祖孙两人讨论了足有小半个时辰。
说完学问,岑睦又关心道:“祖父,您看起来很是烦恼,是不是因为定西侯府的事?”
“你别管,”岑太保摆了摆手,“你只要好好准备春闱。”
岑睦应了,刚走到门边,又被岑太保叫住。
“这些时日多谨慎,尤其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岑太保叮嘱道,“各地考生陆续抵京,你也不要关门造车,出去参与些学会诗会,多结交些学问好的考生,与他们切磋切磋。”
另一厢。
李嬷嬷被“送”到了阿薇面前。
阿薇上下打量着她。
那日主仆两人动手的事,自是传回了阿薇耳朵里。
李嬷嬷先前有前科,扛不住事把陈年旧事交代出来,这一次又因为承受不住而对岑氏难,也在阿薇和陆念预料之中。
阿薇问她:“你主动要见我,是不是从岑氏口中挖出消息了?”
“她不肯说,”李嬷嬷喃喃,见阿薇兴趣缺缺模样,她着急起来,“奴、奴婢知道一些,或许您听着有用,岑家里头的事,但凡奴婢知道的,都说给您听。”
李嬷嬷说得很积极。
如她所说,知无不言。
阿薇没有打断她,从头停下来。
要对付岑太保,她与陆念自然打听过岑家状况,但外人七拼八揍来、不可能像李嬷嬷这样详细周全。
“三公子小时候受兄姐冷落,在府里也不受看重,直到他开蒙、念书念出名堂来,被太保高看一眼。”
“太保很偏心,偏到其他人暗地里都不满,但没办法,谁叫做哥哥的都没有三公子会念书。”
“三公子过年就二十四了,至今都没有定亲,太保想等他高中后再挑。”
“府里出身最好的是二夫人,她是安国公庶女,奴婢听说她和人抱怨过,说公爹偏心侄儿,她嫁个小儿子,生了小孙子,却什么好都轮不上。”
“三公子马上要下场了,表姑娘,您寻不到太保的事,您就寻三公子的事。”
“您让三公子考不来功名,比扎太保两刀都让他撕心裂肺,真的!”
李嬷嬷越说越激动,甚至手舞足蹈起来,脸上的疤痕跟着扭曲:“您给三公子喂泻药,找人弄伤他的右手,您、您办法这么多,您使劲折腾他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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