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干饿了,等林潮生回家的时候,正见他正用粽叶包着一只白粽啃。
林潮生看得发笑,凑上去问道:“哥,你饿了吗?”
陆云川简洁道:“还好。”
说着还好的陆云川三两口把粽子吃了个精光,吃完又伸手去接林潮生手里的篮子,还说道:“灶台上给你留了一个,先垫垫肚子,等打糕做出来再炒菜一块儿吃……躲边去,上哪儿滚了一身水还往人衣裳上蹭!”
他前头声音还低沉温柔,说到后面突然拔高了语调,是对着二黑教训呢。
林潮生嘿嘿笑了两声,空着手进了灶房,果然见灶台的白盘子里放着一个捆了线的粽子。
用的是粗麻搓成的细绳绑的,今早刚起床的时候陆云川也往他手腕上绑了一条五彩绳,说是端午节的习俗,是辟邪祈福的。
他傻笑着扒了粽子开啃,是个腊肉粽子,满口米香油香。
吃过粽子开始做艾蒿打糕,将艾蒿和糯米一起蒸熟,再捶打至软糯弹牙,色呈草绿,裹上一层早就炒好的黄豆面,又糯又香。
“哥!尝尝!”
林潮生给陆云川揪了一坨,乐呵呵往人嘴里喂。
陆云川其实不爱吃甜食,但看林潮生这兴奋的小模样,一句话也没有说,垂下头就着林潮生的手吃了一口。
末了又点头表扬道:“不错,好吃。”
林潮生嘿嘿笑,大概是进来日子舒坦了,他也有些松懈,不禁开了口说道:“我小时候过端午节都吃打糕,我奶奶做这个可厉害了,她还能给它捏个花,套个模!”
陆云川深深望着他,还是点头说:“是,是很厉害。”
对面的林潮生却忽然愣住,立刻反应了过来。
原主一家世世代代生活在溪头村,就算陆云川不是本村人,小时候还不认识原主,可他应该也知道这里过端午节可没有吃打糕的习俗。
林潮生咬住唇,忽然有些心慌,他装了一大盘打糕,急匆匆说:“我,我给曹大娘送去!刚在河边说好的!”
说罢,他低着脑袋抱着盘子就冲冲跑出了门。
陆云川看着他跑远的背影,趴院中间晒太阳的二黑见他出门,立刻也一拱屁股跟着跑了出去,尾巴一甩一甩的。
小狗崽崽
“大黑!你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送完打糕的林潮生一脸尴尬地往家里走,他身边跟着蔫头耷脑的大黑和幸灾乐祸到处乱窜的二黑。
时间回到一刻钟以前,林潮生端着一盘打糕送去曹大娘家,正好听见曹大娘家的小孙子哇哇大哭。
一问才知道,他家养的一只黄狗下崽儿了。
二蛋四五岁的年纪,自他有记忆以来就和家里的阿黄一块儿玩耍,说是最亲密的朋友也不为过。现在,他的好朋友生宝宝了,小娃子不懂事,只想朋友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哭着喊着问他娘,他为什么不会生宝宝。
这可把二蛋的娘问倒了,妇人不善言语,被儿子缠得满头包。
曹大娘回到家就瞧见这场闹剧,起先还好声好气哄了一阵,奈何家养熊孩子哭着闹着要和好朋友一块生娃。
他一个男娃娃,一个小汉子,哭着喊着要生娃,惹得隔壁几户人家都听见了。又闹腾起来怎么都哄不住,这给曹大娘气得,抄起扫帚就往他屁股上揍。
林潮生到的时候正看见曹大娘把小孙子揍得哭爹喊娘,一边哭一边满院子乱窜,嘴里还干嚎着,非要和阿黄一起生娃,到时候两边的小宝宝再做好朋友。
林潮生头痛得很,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不过幸好曹大娘没有在外人面前收拾孩子的习惯,看到林潮生出现在自家院门口,立刻扯起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孙子,又招呼儿媳妇把人带进屋里去,最后才笑着迎上去。
曹大娘:“嗐,家里娃娃不听话!看笑话了看笑话了!”
林潮生尴尬笑了笑,瞅着篱笆下的狗窝里一黑一黄两只相贴的大狗,更尴尬了。
林潮生:“哈哈哈,哈哈哈,小孩儿般,正常正常。”
曹大娘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去,正巧就看到贴着她家阿黄挤在狗窝里的大黑,还埋着头舔窝里三只奶狗崽子。
曹大娘似乎也觉得尴尬,朝林潮生干巴巴笑了两声。
林潮生移开视线,将手里一盘子打糕递了过去,笑道:“婶子,是自家做的艾蒿打糕,您尝个鲜。”
曹大娘没想到他真端了打糕过来,先客套了一番,但林潮生硬往她手里塞,曹大娘拗不过还是接了。
最后她还开怀笑道:“你这哥儿,嫁了人后就大不同了!好好好!爱说爱笑些,这才有了年轻哥儿的鲜活样儿!你等会儿!我家包了粽子,你也带两个回去!”
说着,她就回头提了两只粽子出来,数量不多,但糯米贵,这在村里也是实在的礼了。
两人你来我往一番,言语间交情又深了两分,最后林潮生才招呼着赖在别人家狗窝不肯挪身的大黑出门回家。
走在路上,林潮生就冲着想媳妇想娃的大黑打趣:“大黑!你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大黑听不懂,蔫耷耷两只耳朵,一步三回头地走。
二黑却像是听懂了,一张狗嘴笑得贱兮兮的。
一人二狗回了家,出门端了盘打糕,回来又提了两只粽子。
说起来自家买的粽子都还没吃完呢。
到家后林潮生才发现陆云川已经把菜都做好了,一个蒜苗炒肉,又凉拌了一盘拍黄瓜,因为有打糕有粽子,也就没再额外煮饭,只怕煮多了吃不完,如今天气也热了,放久了容易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