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宸将人搡开,抽刀抵住他的脖颈,喑哑道:“带路。”
“是。”中官佝偻着脊背太前面行走,除了交换倒腾的双腿,什么动作都不敢做,如此这般地走了一会,他指着不远处的一间殿宇道:“将军,徽贞公主的寝殿就是这里了。”
“你跑吧。”陆宸将刀收鞘,向中官丢下一句话便一脚踢开殿宇紧闭的漆门。
殿内,纱帐里的暖被下鼓着一个小圆包,安安静静连丝起伏都没有,颜鸢屏住呼吸掀开被子,赫然是熟睡的笙笙,她仿佛是哭累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痕,眼角都是湿润的痕迹。
颜鸢劫后余生地将笙笙抱在怀中,望着陆宸笑,笑容里夹着酸涩与甜蜜。
“笙笙,你的娘亲和爹爹来接你了,我们一家人可以团聚了。”
…
武泰元年九月,帝煌死于幽亭之内,定王赵旷登基,改元奉安。
奉安元年十月,帝旷暴毙,百官诸臣迎贵妃腹中子登基,建元荣和,太尉,三司使,参知政事,庄国公陆宸辅政,接见叶阗供臣。
荣和元年十二月,贵妃诞子,胎死腹中,皇庭无继,叶阗之臣上表请命庄国公受禅登基,群臣无异,国号定俞,广太开元。
(正文完)
番外
番外一:对峙
“姐姐,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对我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鸾殿之内,颜鸢坐在精雕的大圆桌旁,看着萎靡倾在榻中的颜芙,神色肃穆:“换子一事我已知晓,翠香亲口在我面前作证,说你早在外面找好了有相似月份的妇人,那边有妇人提前生产了女婴,立即让乔妈妈哄我喝下催产汤,害我早产。”
颜鸢在说这段话的时候,舌根都在痛,她永远记得陆宸将翠香领到她面前时,她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翠香话语中的意思。
她的姐姐,竟然会设那样缜密的局,请她进去。
姐姐淑和蕙质的形象轰然崩塌,颜鸢恹恹地在椅子里窝了许久,外面的天晴阳高照,但她只觉得那晴阳刺眼,想不通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世子夫人啊。”颜芙身上着明绿羽缎的繁复宫衣,发鬓齐整,钗环璀亮,她斜倚在贵妃榻上,端着高贵与疏懒不放。
“那个位置,我必须要得,只有我坐在了那个位置,才会给丞相府和靖远侯府带来最大利益,而你,不行。”
颜鸢神色悲戚,她按桌而起,直直地望向颜芙,妄图从她的眸光中看出一丝不舍与悔意:“姐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此相伴之情都比不上那世子夫人之位一点吗?”
但颜芙眸光很犀利,从始至终都保留着一丝敌意,手中握着一只发簪,时刻观察着颜鸢的动作,仿佛颜鸢下一秒就能抽出刀将她杀掉一样。
颜芙不屑地笑:“可笑,情谊算什么,不能足我温饱,不能让我性命无忧,自然比不上世子夫人的位置。”
颜鸢不死心地继续追问:“那后来呢,陆逸大婚那次,雨棠院壶中酒的蟾酥也是姐姐放的?”
颜芙毫不掩饰的得意:“是的,不是给你喝便是给陆逸喝,总归是用得上的。”
颜鸢把颜芙的一切神情都看在眼中,她失望极了,明白自己与颜芙的关系像一块被摔断玉玦,裂隙斑斑,再也回不到之前。
“果然是我的好姐姐。”颜鸢缓缓站起身,提起了陆逸:“靖远候世子陆逸是喜欢姐姐的吧。”
听到陆逸的名字,颜芙还是有些发怵的,但她记得此人已死,便没有什么惧怕的表现:“他不配喜欢我,我喜欢的只有能让我平安度日的身份和地位,包括陆宸,我也不喜欢他。”
“不过,妹妹,时至今日,姐姐倒有一句真话想送给你。”
颜鸢不语,只静默地看着颜芙。
颜芙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簪子,突然眉目温婉了起来:“陆宸他一直都喜欢你,连与我讲话的时候都在照顾你的感受。”
“你们以后好好的,莫要再生嫌隙了。”
番外二:陆正钧
再次见到小杏,颜鸢是无比激动的,她站在排院的门口,止不住地落泪。
“小姐,别哭了。”小杏一边抹着眼角,一边将怀中帕子递出来给颜鸢:“钧哥儿正在里间午歇,一会便起来。”
“小杏先给小姐和大人倒碗温茶消冷罢。”
“好。”颜鸢擦干面颊上的泪,拽着陆宸的一脚跨进排院。
陆宸于此处倒是轻车熟路,他三两步赶至颜鸢身边,伸臂握住她的手,领着她到一间偏房内避风。
“定王那边对我有防备,我决定先下手为强。”陆宸毫不避讳地在颜鸢面前提出自己的打算:“有些人,对他们太仁慈了不好,陆庭和吕氏如此,赵煌亦是如此。”
颜鸢害怕隔墙有耳,白了陆宸一眼,食指竖在唇边嘘了嘘:“小点声,也不害怕教坏钧哥儿。”
转而有些感伤:“我只是将钧哥儿生下来,从未与他见过面,他会不会不认我这个母亲。”
“不会的。”陆宸横移一段靠着颜鸢坐下,双手搂住她的腰,轻轻的晃:“我同他讲过,他的母亲是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子,只是贪玩,出去几年…”
陆宸的话还未说完,颜鸢气急败坏的声音便紧随而至:“陆如珩!你在儿子面前编排我!”
“那要我怎么说…”陆宸觉得颜鸢气鼓鼓的样子颇为有趣,有意再逗她,便装作理直气壮的说:“要我与钧哥儿说你的母亲不要我们了?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颜鸢拳头都捏紧了:“这事情能怪我嘛,你也不告诉我真相,我整天被蒙在鼓中,猜猜猜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