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寒的眸子始终是垂着的,就算是程虞用力抬起了他的下巴,他的目光始终没落到对方的身上。
程虞沉沉看了许寒半晌,然后像是丢破布娃娃一般松了手,冷着脸转身,迈出两步后顿了顿,警示道:&ldo;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你的手机跟所有证件都在我手里,就算离开了也那都去不了。&rdo;话落才抬脚真的离开。
这时候许寒的神志已经清醒许多,他听着对方渐远的脚步,那只没受伤的眼眸微动,却像是看不到似的,目光涣散着始终定不下方位。
他捂着右眼摸索着慢慢坐起来,眼前一片漆黑。
他的左眼在六年前就瞎了。
许寒松开捂着右眼的手,尝试着睁开眼,有些胀痛充血,每每眨眼还是会流下泪来,眼前更是看不清东西,又缓了一阵才好些。他站起身,看了看门口,慢慢走了过去。
周围有人频频看过来,许寒不适应,加快了步子跑了起来。
手机跟证件都可以重新办理的,他不能跟程虞去a市,不能
&ldo;准备去哪?&rdo;程虞手里提着一个袋子拦在许寒身前,语气无波无澜,却透着股冷意。
许寒的眼里映着对方袋子里的冰袋跟毛巾,后知后觉对方是为他买的,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希翼,他抬头,小心翼翼请求道:&ldo;少爷,能不能不去a市&rdo;
&ldo;我会好好待在d市的&rdo;
回答他的是程虞冷漠的不信任的目光。
许寒重新被拉进贵宾室,此时有工作人员过来,要带他们上机,他再次挣扎起来,像个无理取闹的疯子,不断掰弄着对方的手,嘴里不停地说:&ldo;我不能去a市我真的不能去a市&rdo;
许寒再瘦弱到底也是个成年男人,不管不顾起来程虞也废了不少力气将人拖上飞机。
上了飞机许寒也没消停,一直闹到飞机起飞才认命一般安静下来,缩在座位里不言不语。
&ldo;先生需要碘伏消毒吗?&rdo;
程虞低头看了眼刚刚被许寒抓出的几道口子,伤口很浅,只渗出一点血来,他冲乘务员示意不需要后再次将目光放到旁边的许寒身上。
此时对方背对着他身体蜷缩地更紧了,还微微打着颤,像只受伤的刺猬,密密地将自己包裹起来,只是身上的刺并不坚硬,扎不透人,保护不了自己。
程虞收回视线,知道许寒这次是真的翻不出什么水花来便微微松了心,他有些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
d市终归不是a市,有些事做起来到底没这么得心应手。
他一点点的往上通消息,布下层层眼线,用最快的速度掌控了许寒的行踪,不过半个小时,对方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的屏幕上。
他看着对方辗转了好几趟公交车最后站在老旧的小区门口,脸上很是轻松。
屏幕里的人并不知道他早已经下好套,毫不意外的看着失魂落魄地那人搬着行李走出小区,他以为以对方如今的状况会重新回来,结果对方十分干脆的买了火车票。
程虞简直要被气疯了,脸色黑的几乎能滴出墨来。他觉得之前费心巴拉讨好的自己根本就是个傻逼,蠢透了,原是想叫人慢慢习惯他的亲密,结果人直接跑了。
他烦透了,几乎想把许寒给活撕了泄愤,结果真逮到人却还是不忍心,伤了一点心里都跟针扎一样,活似在自顾自的折磨自己。
许寒窝在座位中死死按着不断翻涌的腹部,脸色煞白。
他从没坐过飞机,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晕机,那种不断往上溢的呕吐感让他不得不拼命咬紧牙关,他想着忍忍总会好些的,结果这种情况却愈来愈烈,到如今他已经快撑不住了,额间冒出的冷汗打湿了他的眼睫,几乎要睁不开眼。
他缓慢地撑起身体,转过身体轻轻拽了拽程虞的衣角:&ldo;我,想去找洗手间,想吐&rdo;
一开口那股想吐的感觉越发重了,吊在喉咙里,口腔里已经冒出酸水来。
许寒等不及程虞回应,颤巍巍地站起来就想迈出去。
程虞同样站起,皱眉扶住了捂着嘴很是难受的许寒,快步带着他走向洗手间。
一挨到马桶边许寒便脱离了程虞的臂膀,再忍不住蹲下吐了出来。
程虞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出去,片刻又回来了。
许寒吐了一番倒舒服了些,至少脑袋清醒了些,视野也没这么晃,他正要起身旁边却递来一杯水,他一愣,接过漱了漱口,然后杯子又被接了回去。
程虞将许寒扶起来,给马桶冲了水后一言不发地将人带到座位上。
有个乘务员过来,将刚找出的晕机药品跟水递过来。
程虞接过喂许寒吃下后帮他调平了座椅,让人平躺下,又将毯子盖在他身上。
许寒大约是还难受着,精神恹恹的,愣愣任程虞动作。
老婆被我吓哭了
许寒吃下药躺着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的时间很长也很不安稳,醒时脑袋仿佛灌满了铅沉的厉害。
视野光线暗沉,许寒坐起来,依稀能够看清周遭,是全然陌生的环境。
他眼神发愣,半晌才明白他已经被带下飞机,现在这个地方大概是程虞a市的住所。
a市
只是想到这个城市,便忍不住恶寒。
这里承载着太多浑浊痛苦的记忆,哪怕只是翻出一丁点都足以叫他精神崩溃痛不欲生。
手中的棉被攥的深陷下去。
许寒克制着从腰间直直窜上来的寒意,嘴巴内里的软肉几乎要被他咬烂了。
程虞进来时,许寒正蜷腿抱着被子缩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