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是嫡出,我们几个都是庶出,但我知道哪怕大?姐姐有时候会训斥我们,却?从来都是为我们好?。她不希望我们胆小怕事,更不愿意我们懦弱无能。”
所以?她信姜嬗。
姜嬗说什么,她都信。
“五妹妹,你……”
她刚想问姜姒什么,远远看到有人朝这边走来。
府里?的管事领着一位身量颇高的青年男子,看样子是要去见姜太傅。等?人走得更近一些,她的表情微微起了变化。
姜姒不认识来人,但听到她行礼之?后称呼对方为“小吴大?人”后,便明?白这人是谁。
是那位差点成为她们二姐夫的吴家嫡子,姓吴名旭。
吴旭和她们见了礼,问:“三姑娘,别?来无恙否?”
他称呼为姜姪为三姑娘,让姜姪少了尴尬与不自在。
姜姒听着他们的寒暄,忽然想到了什么。
风吹过时,叶间松松的积雪“扑簌”地?往下掉,或是落入地?上的积雪之?中,或是与地?面相触直接化成泥水。
手笼的温度渐渐不热,这会儿的工夫,姐妹俩都感觉有些冻脚。等?吴旭的背影远去,她们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往回?走。
姜姪继续之?前的话?题,问:“五妹妹,选秀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我没什么想法,说句不被世人所容的话?,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根本不想嫁人,更不想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别?人。”
“你……可是因为我的事,心生?恐惧?”姜姪自责起来,她是脱离了张家,但若是因为她的事,让别?人害怕成亲,那也是她的罪过。
姜姒摇头,“不是因为三姐姐的事,而我不想离开?我爹娘。三姐姐,皇家的富贵不是人人都能攀得上的,我没有那个心思,也没有那样的野心。”
“但五妹妹你这样的容貌,或许到时候会身不由己……”姜姪警惕地?看向四周,确定没有人会听到她们说话?,小声道:“若你真不想,自有办法。”
姜姒一听,便明?白她的意思。
依照大?殷选秀之?惯例,第一步就是初选。
所谓初选,是将符合选秀要求的秀女们初步筛选一遍。这样的筛选不必人到场,仅用画像即可。而秀女们的画像,则由宫中派出的专门画师所作。
这一步是整个选秀过程中最有操作空间的部?分,有人欲飞上枝头,势必收买拉拢画师。有人不愿涉足那是非之?地?,也会使出同样的手段。但一般而言,京外比京中更容易作弊。
京外天高皇帝远,如果真有那不愿意进宫的女子,使了银子让画师将自己画得普通至极,落选之?后又生?活在京外,自然是万无一失。
可天子脚下的京城中,纵然有不愿意进宫之?人,也不敢让画师将自己画得面目全非。同样的道理,那些想让自己中选的人,也不敢在画作中换一张脸,大?多都是通过妆容和衣饰来衬托。
这一点,人人都想得到。
所以?当画师来姜家作画时,见到的是姜家待选秀女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姜姽的妆容精致,与姜姒的素面朝天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个府里?的姑娘,呈现出相反的意图,反倒让画师摸不着头脑。
尤其是谢氏和顾氏妯娌俩没有给他任何暗示,也或者说是没有给他塞好?处提要求,更让他一头的雾水。
这到底是要画得好?看些,还是敷衍些?
思及姜太傅的身份地?位,他决定卖一个好?。
“这位是姜五姑娘吧。”他看姜姒,建议道:“你这身衣裳素淡了些,要不换一身?”
姜姒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说灰不灰,说蓝不蓝的衣服,坚定地?摇头。
开?什么玩笑,这可她精挑细选的。
画师见她压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见她一团的孩子气,转头望向顾氏。
顾氏笑道:“不用换,就这么画吧,该怎么画怎么画。”
如此一来,画师明?白了,这是不想自己好?看出彩的意思。但一看到盛妆打扮过的姜姽,他又犯了难,下意识用眼?神询问谢氏。
谢氏也笑道:“是什么样子,就画什么样子。”
“那我便开?始作画了。”
画师拿起笔,再次感叹姜家这两女的容貌之?佳。
长成这般模样的姑娘,哪怕是脂粉未施,也不用特地?打点他们画师画好?些,光是照实了画已经十分惊艳。
画着画着,他以?为自己明?白了姜家的用意:绝色双姝,一浓一淡,一艳一素,总有一个能入了贵人的眼?。
他这么想着,也是这么认定的。
便是姜姽,也与他的一半想法重合,以?为姜姒故意素淡示人,为的是别?出心裁引起贵人的关注。
所以?在画师走之?后,她对姜姒说了一句,“五妹妹今日这一身,还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姜姒“嗯”了一声。
因为这话?说的没错,自己真的花了不少心思。
光是给这件原本淡蓝的裙子做旧,又不能让人出来,她就折腾了许久。更别?提她今天这张脸,说是脂粉未施,实则不尽然。
若是贴着她的脸瞧,必能瞧出一些端倪,那便是皮肤略暗沉了些,也略粗糙了些。如果不是京中不好?做假做得太明?显,她真想把自己弄成一个丑女。
她大?大?方方地?承认,反倒让姜姽猝不及防。
更让姜姽无言以?对的是,她也说了类似的话?,“四姐姐今日这般装扮,瞧着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