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尧?
“阿念才不难过!”
小姑娘的话,把沈星遥的思绪拉了回来。
“爹娘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们了。哼!”阿念撇撇嘴,眼里却盈着泪光。
孩子最是天真纯粹,不知疾苦,眼中只有黑白两色,爱憎分明。
她低头看了看阿念,并不多说什么,牵着她的手却攥紧了几分。
飞龙寨这帮光棍,过了六年仍旧不见长进,寨里的屋子依旧破破烂烂。
史大飞初听下属禀报故人到来的消息,还当自己是听岔了,懵了好一会儿,又问了一遍:“你说啥玩意儿?谁来了?”
“是张女侠呀,”手下人又强调了一遍,“就是当年东海县那个……”
不等他把话说完,沈星遥的话音便已传了过来:“史大当家,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史大飞瞪大了眼,愕然扭头往门边一看,瞥见一抹朱红色裙摆,眼珠子瞪得比棋子还圆:“我哩个乖乖,还真是……”
站在一旁的二当家罗奎也诧异不已,赶忙迎上前来。
沈星遥笑而不言,低头看了看跟在她身旁进屋的阿念,推了推她的肩,点头笑着示意她出去玩。另一头史大飞也立刻端了水来,冲她笑道:“还真是冤家路窄,张女侠你啥时候……”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说话还是这么不利索。”沈星遥接过他手里的茶水,在桌旁坐下,道,“怎么就成冤家路窄了?”
“这不是想说咱们有缘嘛……”
“大哥,”罗奎在一旁提醒道,“那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对对对,有缘千里来相会,不是冤家不聚头。”史大飞连连点头,又开始胡乱发挥。
“不说这个了。”沈星遥放下茶碗,道,“我听毕明说,阿念是自己跑来寨子里的,你们突然从南浦县跑来这儿,可是遇上了麻烦?”
“张女侠也认得那小丫头?”史大飞愣道。
“有过一面之缘。”沈星遥淡淡道,“怎么?这都盘问起我来了?”
“没有,哪里敢!”史大飞拉开椅子在一旁坐下,道,“这不太久没见了嘛。张女侠远道而来,一定也累了,一会儿我就让弟兄们给您接风洗尘……”
“接风洗尘倒不必。”沈星遥道,“只是听毕明说,你们最近在办一件大事,还神神秘秘的,不敢对人说——怎么,不会是又得罪人了吧?”
“胡说八道!”史大飞最好面子,一听这话,立刻拉下脸来,“谁说的?老子这就派人去揍他!”
沈星遥笑了笑,并不作声。
两兄弟相互看了一眼,用眼神合计一番,在她身旁一左一右坐了下来。
“张女侠,你也不是外人,咱们这些话,也就自己说说,可千万别让别人知道啊……”
“好啊。”沈星遥满口答应。
史大飞神神秘秘探手入怀,摸出一件物事,显摆似的在沈星遥眼前晃了晃,得意说道:“张女侠,您看看这是什么。”
沈星遥不动声色,目光缓缓定格在他手里那件物事上。
是块沉甸甸的金腰牌,刻着三个大字——
万刀门。
风雨欲来山欲暝(二)
“你们是怎么攀上的万刀门?”沈星遥平静问道。
史大飞听到她说“攀”字,顿时乐呵起来,一把拍向罗奎的肩,道:“我就说张女侠同咱们是一路人,都知道万刀门是当今江湖上最烧手可热的门派!”
“你是不是想说‘炙手可热’?”沈星遥道。
“管他烧几只,”史大飞笑呵呵往沈星遥身旁凑了凑,道,“想必张女侠也知道,当今江湖上那些名门正派都是什么货色了?”
“哦?”沈星遥微抬眉稍,只觉他话有古怪。
“那就得从四年前说起了,”一旁的罗奎开口道,“女侠可知道,钧天阁少主凌无非受天玄教妖女蛊惑,助那妖女煽动各大门派,罗织罪名,害死折剑山庄前庄主薛大侠与鼎云堂的段老堂主之事?”
沈星遥已很久不曾听过别人唤她妖女,听见这番说辞,不由一愣:“你说什么?”
罗奎只当她两耳不闻窗外事,全未联想到正主就在眼前,仍旧自顾自往下说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钧天阁如今已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门派,据说那凌无非还是中原武林的主事人。女侠您想啊,把这样的江湖败类奉为正道之尊,能干出什么好事?”
“可我好像没听说过,这几年江湖上出过什么大的乱子。”沈星遥故作镇定饮茶,心下想的却是给这两兄弟一人一个耳光。
“那人家干了脏事,也不能往外说不是?”史大飞没心没肺,说这话的时候还在傻笑,“如今这万刀门,可不就是就想主持公道吗?”
“主持……公道?”沈星遥差点没忍住,握着茶盏的手倏地用力。
听见细微的碎裂声,她垂眸看了一眼,只见拇指所按之处已裂开一条缝。未免被兄弟俩看出端倪,只能装作没拿稳,将手一松,任之掉在地上摔碎。
“张女侠……”
“你继续说。”沈星遥变了脸色。
史大飞还当她是对他说话太慢而不满,清了清嗓子,加快语速道:“万刀门烈掌门本着侠义之心,广设分舵,招揽收容天下用刀人,却因此被以钧天阁为首的各大门派联手针对,势必要除之而后快!”
“我……”沈星遥直欲骂人,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对史大飞问道,“这些话是谁说的,如今人在何处?对方底细如何,你们总该知道吧?”
“就是万刀门申州分舵的护法啊,说是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