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去见他的。”靳书意说,“苏煦今天生日,但他觉得你不喜欢他,不想惹你生气。”
靳书意还是将苏煦给摘了出来,自己背下了全部的锅。
毕竟人家小两口以后会在一起过日子,而他会去下一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久,靳书意是真心希望他们能够幸福的。
可不论靳书意说什么,怎么解释,靳瑜都只是看着前方,一言不发,甚至连过于粗重的呼吸声都不曾发出。
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靳瑜越是平静,给人的感觉就越是可怕。
靳书意莫名想起来去年暑假的那个傍晚,电话对面的靳瑜也给人同样的感觉。
即使一个字都没说,那个气势就足够让人害怕。
司机安安静静地开了半天的车,见路程快到终点了,也不禁开口帮着靳书意说话,让靳瑜消消气。
“亲兄弟没有隔夜仇,好好解释就过去了,叔叔是过来人,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们,少年时的感情是最单纯的,也是最容易一不小心就丢失的,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置气,你们始终流着相同的血脉不是么。”
当时的靳书意并没有觉得这位司机师傅的话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和靳瑜虽然是亲兄弟,但两个人都和父亲长得不算特别像,五官几乎没有重合的点,在沿途的对话中,他也从来没透露过他们两是亲兄弟的事。
只是那时候的靳书意因为脑子里装的事情很多、很乱,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而就连司机师傅都帮忙劝了,靳瑜也依旧油盐不进的,一句话都没说。
出租车缓慢驶进小区,在楼下停稳。短短一截路,似乎过得特别漫长。
二人下车之后,靳瑜也没有松手。只是不像之前那样几乎是拽着靳书意走的。
靳书意还以为靳瑜是消气了,结果刚走进单元门,甚至连防盗门都还没合拢,他就被掼在了安全通道里的拐角。
这个点天色早就暗下来很久了,他们小区是高档小区,隔音很好,即使是在楼道里也听不见楼上住户家里的声音。
一墙之隔外就是电梯,随时可能有人进出。安全通道内的灯光并不算明亮,少年居高临下地把他困在墙角里,宽大的手臂禁锢着他。来自身高的压迫感让靳书意有种被猛兽盯着的错觉,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拆吃入腹。
不知道之前靳瑜咬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同样的表情,那双眼睛里满是疯狂的、失控的情绪在叫嚣,浓郁得像是化不开的墨,是下一刻就要倾盆落下的暴雨,要将眼前的一切全部撕碎。
那幽深的眼神里不仅有愤怒,还噙着快要满溢出来的……占有欲。
靳书意心中一惊,好似有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
这实在不是一个有着血缘关系的弟弟看着兄长时该有的眼神。
胸腔里的心脏都快因为这个恐怖的想法爆炸,而在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瞬间,以前那些解释不通的地方,好像全都有了答案。
不对,不可能,不应该……
靳书意宁愿是自己看错了,是他想多了,也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
而近在咫尺的脸却离他越来越近,带着不容拒绝的蛮横。
靳书意被困在狭窄的墙角,几乎动弹不得,但他知道这样是绝对不行的。
他猛地扭开了头,随后就被那尖锐的牙齿啃咬到了侧颈,那埋藏着大动脉的、人体最为脆弱的地方,只需要稍稍用力,靳瑜就能要了他的命。
“靳瑜……”靳书意的声音都在颤抖,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只是下意识地,无法接受。
那可是这具身体的亲弟弟!
“……放开我。”靳书意推着面前人的胸膛,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里面的颤抖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几乎快要无法思考了,只是本能地,觉得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
而面前的少年仿佛比他身后的水泥墙还要更加坚硬,根本不是他的力气所能够撼动的。
正当局面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靳书意被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他都来不及用力把靳瑜推开,盛怒中的男人就走进了楼梯间,手工定制的皮鞋踩在水泥地面上,踢踏踢踏的,像是催命的符咒。
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靳书意这回是真的心脏停跳了一瞬。
靳铄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他来不及细想,用尽全身力气把靳瑜推开,一手拦住了抬起手臂的靳铄。
男人低声的咒骂恶狠狠地在楼梯间内响起,泛着一道道回音。
“畜生!那可是你亲哥!”
靳父说着,就要推开靳书意,狠狠向着靳瑜揍过去。然而靳瑜却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连躲都不知道躲。
“父亲!父亲,冷静一些,他的听力刚刚恢复,再打就聋了。”靳书意只能拿这件事出来阻止靳铄。
因为即使靳瑜是私生子,也是靳家的孩子,如果今后被人发现丧失了听力,恐怕会产生对靳家不好的流言。
靳铄终究是个将面子看得极重的人,但他一身火气没处发泄,反手就将巴掌甩在了靳书意的脸上。
靳书意不论是前世还是穿书后,还从来没被人扇过耳光,一下子就被扇懵了,连脑袋里都只剩下一片嗡鸣,眼前更是花白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他隐隐约约听到靳瑜断断续续的话传到耳边。
“……我从来,都……流着你……”
我从来都不想流淌你身上的血液,你只会让我感到恶心,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