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起身蹭到她跟前,刚想说什么被毓华一把推远了几步。
“干嘛呀。”常欢整整衣衫,略带委屈的口音道,“我咋没听你的话?哪篇课文背不下来?谁见了不夸我一句记性好?”
“你既连文章都背得下来,认几个字就那么难吗?还是你压根想躲懒!”
“这才上了几天学?你就指望我给你背一本字典?我又不是神仙!”
“那你下课干什么去了?补课补课,补了些什么东西?”见常欢不回答,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毓华更是气恼,“不用问,一定是跟你的维维玩到天昏地暗吧?”
“维维没爹没娘,怪可怜的。”常欢突然抬起头,睁着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她。
又装无辜。
毓华硬起心肠不去看她,低喝了一声:“许常欢,你别装了!你想浪费时间是你的事,想走回头路,讨一辈子饭,当一个永远被人瞧不起的人,就不要找借口!”
毓华说着激动起来,嗓音都颤抖了。
常欢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道:“姊姊,你别发火啊。”
见毓华没反应,又悄然上前几步,伸手拽拽她衣服,柔声道:“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你消消气。一切都是我的错,成么?”
毓华看向她。只见常欢低眉垂目,声音细沉下来,脸色也庄重了:“姊姊,实话跟你说,我不是故意不学的,是我打小认字难,别人一遍能记住的,我得花十遍。那些字符在我眼前就像蝌蚪一样,认不准。”
毓华审视着常欢的神情:“有这难处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
“我怕。”
“怕什么?”
“怕你觉得我真有病,又怕你不信我,觉得我在躲懒找借口。”
常欢直直看着她,眼神湿润润的,蒙了一层雾气一般。
毓华心里忽然软下来,叹了口气:“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好呢。”
“要不你教我?”常欢小声道。
她微微一愣,常欢依然定定的,毫不偏航地望着她。
毓华想了想道:“我可比你老师凶多了,记不住戒尺伺候,你不怕?”
常欢的眼神弯得像个月牙:“姊姊疼我,不会打很重的。”
十二、疑窦
次日起,毓华着手教她。晚饭时检查作业,饭后则到常欢的阁楼里带她认字。
她发现常欢倒不是每个汉字都认不得,有些简单的能辨认出,但笔画一多,就记不得了。
毓华亲手画了一叠记词卡,教她结合卡片上的图画来记忆。
“这盒卡片好好收起来,随身带着,没事就可以拿出来翻翻。”
她相信通过这种耳濡目染的不断灌输法,不信常欢还记不住。
为此她颇费苦心,有时还把几张图画连缀成一个小故事,比如:
茶叶的“茶”字,是人行草木间,记住人在天地之间行走,昂首挺胸。
所以茶水是中国人最喜欢喝的水。
再比如,“武”这个字,可以想象成是“止戈”两个字的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