馋香味馋成这样是有些丢脸,但好在薛照不知道今早的事,那就装傻好了,假装不知道薛照是个假太监,还是不行的假太监。只要自己神色语气如常,目光不往不该看的地方瞟,薛照不会察觉的。
薛照道:“萧栖梧,你又在看什么,又在想什么?”
萧约急忙收回自己往下沉的目光:“没,没什么……昨夜,你还记得什么?”
薛照盯着萧约发红的耳廓:“你说,要用糖莲子为原料制香——谁允许你窥探我的心思?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这个也值得生气啊?”萧约还是更适应薛照横眉冷对的模样,语速都轻快了许多,“人活着总得有个念想。我猜得难道不准?你不谢我还反过来怪我,哪有你这样的人……好啦好啦,我不跟你计较,你也别挑理,昨夜就算两清了……你刚才听到多少?薛然这死孩子目中无人就知道逞口舌之快,他比我还能胡说八道,别当真……你刚才说什么上位者和下面的……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我警告你,任何东西,我给你,才是你的,不许你妄自觊觎。任何事,我让你做,才能行动,不许你任意妄为。在你我关系中,永远是我说了算,我是上位掌权者,你什么都不是。别以为我真的不会收拾你——厨房里什么味道?”薛照背手走进厨房,“蠢货连生火做饭都不会,饿死活该。”
“哦。”萧约长舒一口气,庆幸薛照刚好没听见“嫂子”,尾巴似的跟上去,小声咕叽,“你说的是权力的上位下位啊,原来你是来找安眠药的,那就好,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拿我做别的用途呢……我最与世无争安分守己了——等等,你做什么啊!”
萧约看见薛照坐在灶前小板凳上,睁圆了双眼:“你,这是要做饭?你会做饭?你,给我们做饭?”
薛照白他一眼:“大惊小怪。区区庖厨之事,又有何难?”
萧约:“做人或许你很行,但做饭……你做出来,我还真有点不敢吃。老实说,你要是觉得我还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跟我明说吧。我还得给裴青提炼破故纸呢,别毒死我。”
“狗眼看人低。”薛照将萧约常说的话原物奉还,“不过是生火烧水,下米炒菜?但凡是长了脑子的人,怎么会搞砸?你以为我是薛然那种蠢货,会把厨房弄得烟熏火燎漆黑一片?”
萧约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听着挺像那么回事……行吧,本来下厨也不是什么难事,我的饭里别放糖,你也别吃太多糖,对身体不好——脖子上的伤,不碍事吧?”
萧约的目光落在薛照脖子上,像是一道柔和的锁链,将人牢牢定在了原处。
薛照填柴进灶,闻言手上一顿。自昨夜起,他已决定不再吃药,自然也不需要甜食镇压苦味。至于一点小伤,蠢猫眼睛还挺尖的。
“听到了。”薛照擦起火石,将火星传给木柴。
萧约:“这算什么回答?”
薛照:“少啰嗦。”
薛照主动下厨,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萧约归功于自己昨夜舍命陪君子,让薛照喝酒喝了痛快,发泄了心中积压已久的沉闷情绪,薛照言语上不肯示好,于是付诸行动。
傲娇怪。
萧约乐得清闲,走出厨房,仰头看房顶上的薛然:“还不下来?打算蹲在上面做脊兽啊?”
“没梯子我怎么下来啊!你就会说风凉话,不知道去搬梯子吗?”薛然不知道自己怎么蹿上的屋顶,上来容易下去难,趴在瓦片上,双腿直哆嗦,“我倒是有麒麟之才,但你这破屋子又不是什么宫殿,还配有脊兽?”
萧约失笑:“好小子,不但没有自知之明,还不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是再不知道怎么跟我说话,就一直在上面待着吧。听说呀,夜里蝙蝠会倒吊在屋檐下休息,兴许它们闻到屋顶上有鲜嫩的小孩气味,就飞上去吸你的血。第二天我开门一看,哟,你被吸成轻飘飘的一张皮,断线风筝似的被吹落下来了。”
薛然抱着烟囱嚎啕:“你欺负我!要是我爹娘在,一定不会让人这么吓唬我!娘啊!娘亲——咳咳,什么味道?你们好一对黑心肠的恶毒狗男男,放狗把我逼到房顶上,还要熏死我!我不要被吸成一张皮,也不要当腊肉。咳咳,上面风好大烟也好大,呜呜,堂嫂救我!”
萧约也闻到了呛人的烟味,更看到滚滚浓烟从厨房里涌出来。
萧约迅速转身冲进厨房,将薛照拉出来:“你不是说你会做饭吗?怎么差点把厨房烧了?还是说你本来就打算纵火,大家同归于尽啊?”
这一拉一拽间,薛照袖中的糖葫芦滚落在地。
“这是什么暗器?你不是一直用剑的吗?”浓烟之下看不清,萧约俯身捡起来,才发现是糖葫芦,联想到消寒会那天那支,心头猛地一跳,捏在手里实在发烫,急忙塞进薛照掌心,“少吃点甜的!”
薛照被浓烟扑得有些发懵,看见到了萧约手里又被塞回来的糖葫芦更觉得烦躁,悻悻道:“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木柴充足,就是燃不起来……是你的灶不好——少管我的事,我爱吃什么,与你无关。”
“你还有理了……要是我自己名下的产业也就罢了,这间房子可是我租的,别讨房东骂了——咦,你的脸?”
萧约看着一张花脸,眉眼低垂绷着唇角的薛照,忍不住大笑出声:“薛大人,还有你想不明做不到的事啊!谁刚才夸口,区区庖厨之事,又有何难?哈哈哈哈哈,总说我是蠢猫,你这会才像,说别人不会生火结果自己也灰头土脸的蠢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