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共事大半年,有话可以直说。宣从南将自己的时间和双方父母简单说明,委婉地提出辞职。寒假他不能再来,以后也不能再来了。
听说宣从南要走,伊诺抱着他呜呜哭一通,舍不得,但他祝哥哥以后前程似锦,每天每月每年赚大钱。
许明熙是个患有自闭症的女孩儿,她情况没有变得更坏,也没有变得好一些。多数时间还是不说话。
每次和宣从南的交流,几乎都是在画里。
告别这天,许明熙送给宣从南一副画着满天星的油画,小尺寸,可以当书签。
宣从南接过那张硬卡画,想到他第一次送顾拾满天星然后顾拾第一次问能不能亲他,就是受到明熙画下的满天星的启发。那也是第一次许明熙回答宣从南的话,让她的父母喜极而泣。
“谢谢你的满天星。”宣从南说道,“很漂亮。”
许明熙应:“嗯。”
沈迁被拘留了一段时日,应该早出来了。但宣从南再也没见过他。
有好几天他看见顾拾全神贯注地处理什么,宣从南没问,直觉里应该和沈迁有关。
尘埃落定后,顾拾带着挺满意的表情说:“一劳永逸。”
自此,沈迁这个人在宣从南的生命里彻底消失,再未出现。
—
春节前夕下了场小雪,宣从南跟顾拾回顾家。没吃晚饭前在花园里一前一后地踩白雪玩,嘎吱嘎吱的。
天色将黑,小路两边的地灯将一层薄薄的雪照得银光粼粼又亮又润,盯久了看眼睛会晕。
花园里的许多花在秋天的尾巴里已经凋零,委委屈屈地光着枝桠。山茶花的花期长,现在还盛开着硕大的几朵,红色的。在雪的点缀下,艳丽似火。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都不跟我说话了。”顾拾不满地说。
他伸手拉了一下在戳山茶花的宣从南,明显在埋怨一朵花都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宣从南收回手说:“我在想我的毕业作品,该画什么呢。”
天边徐徐暗下来的速度肉眼可观,地灯愈发明亮。山茶花旁边有一根路灯,灯罩是花簇的形状。妈妈爱花养花,所以爸爸会将生活里的所有细节都设计成妻子喜欢的模样。
所以顾拾生来会爱人。
停了半天的小雪没有再降临世界,月亮探头,睃视人间。宣从南抬眸看眼前的顾拾,路灯在的他身后,月亮在他的前面。
有一瞬间,宣从南仿佛回到了那个和顾拾初见的夜晚。他坐在花坛边晒月光,那是一副很美的构图。
顾拾问道:“你想好要画什么了吗?”
“顾拾。”宣从南忽喊道。
“嗯。”
“你是我的吉祥物。”宣从南笑着说道。
顾拾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但囝囝说什么就是什么:“嗯。”
“我知道画什么了。”宣从南说,高兴得在花园里的白雪路上踩来踩去,一个又一个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