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啪地一声将来访记录的册子合上,随即将这玩意儿嫌弃地扔回桌子上。
他说不清自己什么情绪,只觉得心有点堵得慌,连带着脑海里伊兰那张脸都有点不那么讨人厌了。
对我实在不了解的话
但道格拉斯很快把自己那点不值钱的同情怜悯抛到脑后,他认为伊兰不需要。
他靠在病房外,出于伴侣的职责心等待伊兰收拾好后出来。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收拾的,这家医院是全星际最大的医院,伊兰又是住的最高级的贵族病房,生活设施和用品都由院方提供,还都是高档货。
可能是在换衣服。
这个猜测也不知道触及了什么开关,道格拉斯等得无聊,盯着天花板的眼睛渐渐失焦。
纤细的针管刺破光洁的皮肤,药液缓缓推入的时候,温热的身体带着暖烘烘的热红酒香气在怀里颤抖……道格拉斯及时止住回忆,用皮鞋后跟在病房墙壁上狠狠砸了一下,脸上泛起黑线。
看来自己的病是恶化了,不然他怎么想到这么惊悚的画面?
得找秦复诊。
伊兰推门出来,看他神色不太自然,多看了一眼,随即没说话便转过身,看来是要自顾自地离开。
道格拉斯在他转身的瞬间,目光在伊兰额头上停留了一瞬,伊兰似乎察觉了这一点,他的脚步顿住,以为道格拉斯是在介意他额头上留下的小疤。
其实那疤根本小得跟蚊子腿似的,粉褐色的结痂,藏在额头的发丝里,不认真看绝对看不出来。
伊兰存心报复,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在道格拉斯被控制环箍着的大臂上报以回礼似的轻蔑一眼,然后嘲讽地呵了一声。
道格拉斯:?
不是,这人有病吧。
道格拉斯自觉没有冒犯他,还任劳任怨地履行伴侣的职责,在这儿等他,他就这个态度?
道格拉斯不爽地动用精神力将控制环破坏,特殊材料所做的坚硬圆环立刻化为粉末,顺着黑色衬衫掉下来。还好黑色衬衫的颜色比较深,看不出来沾着粉末。
伊兰早已走远,他快步追上去,抓住对方的胳膊一拽。
伊兰被拽得一踉跄,被迫拉着和他对视,虽然被抓着的地方不痛,但怎么也挣脱不开。自从住院后,他的脸色一直很苍白,此刻只能从眼神里看出他情绪的不平静。
道格拉斯锁着眉,看伊兰眼睛里因为他激荡的情绪,这几天委曲求全的压抑得到了些许缓解,于是眉宇松开了点,盯着伊兰的眼睛认真严肃地警告道:
“这几天你怎么闹都行,一会在你妈面前,不要给我搞那些有的没的。”
伊兰知道道格拉斯想要和母亲因为学校的事进行交易,也想说自己没打算在这件事上和道格拉斯对着干,但他看着道格拉斯过分坚定的表情,沉默了会,没为自己辩解,只是轻轻点了个头。
道格拉斯这才放开他。
黎曼庄园。
道格拉斯和伊兰被管家领进去的时候,黎曼一家正在喝下午茶。
见到道格拉斯,亚克利希亚站起,友好地点头问候,她身旁的凯瑟琳和伊万也向道格拉斯施以贵族问候礼。
凯瑟琳的目光只在道格拉斯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间,而后迅速低下头去,被她拉着的伊万倒是对道格拉斯好奇得很,一双过分机灵狡黠的眼睛不住地在道格拉斯和伊兰身上流转。
亚克利希亚先是把伊兰拉过来,打量片刻后皱起眉,语气不善道:“怎么会留疤?首都星医院的治疗技术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了吗?过几天带你去看其他医生,肯定会治好的。”
伊兰嗯了一声,心里发沉,但他早就习惯这种感觉,习惯这种母亲把他当作精致商品的感觉。
如果商品破相了,会卖不出好价钱。
亚利克希亚自然着急得很。
道格拉斯在一旁沙发上坐着,心里冷笑一声。他现在才看出来黎曼家族的氛围不太对劲,伊兰在家跟个寄人篱下的外人似的。
在医院待了那么多天,也没人来看过,如今倒是装模作样地关切一番,只是这关注点依旧不太对。
伊兰瘦了那么多看不见,光看见脸上的疤了。
亚利克希亚拍了拍伊兰的手,说道:“你弟弟很想你,估计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你们可以先去楼上坐一会。”
伊万看到母亲递过来的眼神,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啊,我很想念哥哥。”
他的语气过分热切,伊兰冷着脸看他,但还是起身和他们一起去楼上了。
楼上走廊,伊万一副新奇的样子将伊兰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你现在真丑。”
伊兰冷瞥他一眼,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楼下客厅空荡荡的,只剩道格拉斯和亚克利希亚两人,温馨的家庭聚会氛围消失不见,变为利益场上冰冷的暗潮涌动。
道格拉斯率先开了口,“那笔资金大概是多少?”
亚克利希亚用汤匙搅动着红茶,闻言轻笑道:“道格将军有些着急了,我记得我没有承诺过一定要给道格将军的学校提供资金?”
道格拉斯的眸色冷下来,语气也如同寒霜:“怎么?您是想拿了坦桑王的好处而不做事?”
“那是坦桑王的诚意,不是道格将军的诚意。”亚克利希亚嘴角没了笑意,眼睛直直看过去,“相反,您不仅没有拿出该有的诚意,反而让我十分失望。伊兰进医院的事情与您脱不了干系,您此刻居然还能泰然自若地和我提出条件,实在出乎我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