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肝瘦肉青菜粥,不是只有猪肝。”赵观棋抿着嘴仔细品味,劝慰道:“能吃多少是多少?”
“吃不完给我吃,咱绝不浪费。”赵观棋向这位节俭人士表忠心。
猪肝的味道很玄妙,气味也很感人。周景池总觉得猪肝是种很歹毒的食物。可现在,送到嘴边的粥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漫开淡淡的瘦肉香,他垂眼打量,切得细碎的菜叶浮在上层,绿得脆。
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歹毒吧。
犹豫间,不知怎么眼神就飘到端着粥的人行餐桌脸上——赵观棋双手托着粥碗,分辨不出香味的白雾飘飘转在他们之间。
周景池只看了两秒,目光就从脸上掠开,伸手拿住勺子。
下口,猪肝的存在感不太高,勉强还能接受。
断断续续吃了三分之一,肚子七分饱,周景池对猪肝的接受度却已然到达顶点。勺子在粥碗里搅来搅去,青菜瘦肉猪肝被拌得不成样子。
他两手一推,后靠到椅背上:“不吃了。”
“吃不下去了还是吃饱了?”赵观棋问。
不想对不起一片苦心,周景池眨眨眼睛,只说:“我吃饱了。”
赵观棋眉毛微微一扬,似笑非笑,眯着眼睛像在审视他。目光打在身上,比外头的雨还凉。
周景池心虚撇开眼睛,手指绞着输液管:“我本来就不饿。”
赵观棋还是望着他,一动不动,手上的粥碗没有挪开。周景池心里叹一口气,趁下一阵猪肝味飘过来之前整个推了过去。
“我真吃不来这个。”
“那吃这个。”赵观棋像等着他似的。
香菇山药粥递到跟前,周景池还在宕机。
“不烫了,刚好。”赵观棋以为他怕烫没接手。
“哪儿来的?”
“偷的。”
周景池被噎了一口,转头一看,赵观棋已经拿上从他手里被抛弃的接力棒,默默喝起剩下的猪肝粥。
巷子里的老店熬出来的粥火力老道,渗出的香气萦绕住他们,像雨天里冒着热气的透明罩子,香香暖暖地浸到骨子里。
两人都各自专注手上的粥,一时间寂寂无声。
等到喝完粥,挂完水,窗外的雨也停了。
滴滴答答的积水从屋檐砸下来,正正打在手背上。周景池刚想抬头看看天,眼前突然被挡住,脑袋随之罩上一顶帽子。
“刚刚好。”赵观棋手指贴着他头皮伸进帽子,确定不紧箍才收手,“遮遮头发。”
不知道赵观棋什么时候买的,周景池现在走在室外才觉得困倦,疲累袭来,他没问,跟在身后往车上去。
从下车就一直被赵观棋半搂着,一前一后走到屋门口。
周景池站着等换鞋,面前的赵观棋忽然半蹲下去,拎出一双鞋:“抬腿。”
没等人反应过来,周景池感觉脚踝一紧,扶着门,他下意识收腿,却被抓得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