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侧福晋脸上露出些许快意。
但就在下一刻——
“啊!我的衣裳!”席上突然爆出一道尖锐的女声喊叫。
尤绾定睛一看,等看清那处景象,不由得笑出声。
原是钮祜禄格格“不小心”将酒杯连带盘子一同打在李侧福晋的身上,那酒液混着暗黄的油渍,黏在李侧福晋杏红色的旗装上,缓缓蔓延开来印成黑色,黑红相衬,煞是惹眼
。
衬上李侧福晋那张气得姹紫嫣红的脸,实在是好看极了。
看戏的众人都难掩偷笑。
“你!”李氏指着钮祜禄格格,“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钮祜禄格格屏手退后一步,语速不急不缓:“奴才从没做过这种粗活,一时疏忽,还请侧福晋顾及姐妹之情,饶恕奴才方才的无心之失。”
“你!你……”李氏气得想破口大骂,谁他奶奶的和你是姐妹!
“侧福晋宽容大度,想必不会和奴才计较。”
“我才不……”
“好了!”福晋突然开口,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李氏你不要闹了,衣裳脏了下去换过就是,钮祜禄格格本就不是来伺候你的,你又何必和她追究?”
她对着钮祜禄格格道:“今日你也累了,回去歇歇着,等宴席之后,我让人把四阿哥给你送回去。”
有福晋来解围,钮祜禄格格自然立即福身谢礼,没等李侧福晋开口阻拦她,当即就转身离开了。
李氏在原地气急败坏,但她还穿着一身脏衣服,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只能咬咬牙,甩着帕子面色难看地离席。
临走时还踢倒了墙角的一盆花。
一场闹剧结束,众人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福晋又招呼大家看戏吃席,平静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耿格格靠近尤绾小声嘀咕:“李侧福晋这是丢脸丢大发了,我敢打赌,这事不超半天,就能在各府里传遍。”
“这就叫偷鸡不成反蚀
把米。福晋要抬举四阿哥,李侧福晋就想折了钮祜禄格格的脸面,谁能想她撞铁板上了呢?”尤绾觉得有些好笑,同时越发觉得钮祜禄氏荣辱不惊心性坚韧,不可小觑。
等宴席散去,尤绾还想着四爷什么时候会知道此事,若是他知道李侧福晋和钮祜禄格格一起在众人面前丢了他的脸面,那四爷的神情一定十分好看。
没想到这事还没传到四爷耳朵里,他就领了公务出京,需要七八日才能回来。
尤绾觉得自己白白丧失一次看戏的机会。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李侧福晋和钮祜禄氏的恩怨还远远没有结束。
自从那日百日宴之后,李氏便每日派人叫钮祜禄格格去东院,美其名曰给她立规矩。
福晋就如同与世隔绝似的装不知道,自从百日宴后,几乎从未召过钮祜禄格格进正院。
钮祜禄格格一去立规矩便是大半日,尤绾都能想象她这半天有多难熬,李侧福晋恐怕把当日的怒火都撒她身上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有一个钮祜禄格格从李侧福晋撒气,她似乎还不满意,居然让人传话,让府里其他几位格格都要去她的东院里立规矩。
尤绾原本在自己院子里悠闲看话本,听到东院来的嬷嬷如是说,突然觉得李氏是不是得失心疯了?
“格格,咱们不能去啊!侧福晋肯定不怀好意,不如格格您成病吧,奴才帮你回绝了去。”清梅捏紧了小拳头,恨恨道
。
尤绾瞥她一眼:“躲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李侧福晋不达目的不罢休,今天不去,以后也要去的。”
“那怎么办啊格格?”清梅很是着急。
尤绾想了想,问道:“主子爷快回京了吧?”
“是,算算日子,不是今晚就是明早了。”清梅眼睛一亮,“那咱们是不是赶紧派人给主子爷送信,让主子爷快点回来?”
“那有什么用?等着主子爷回来,再将侧福晋不痛不痒地禁足吗?”尤绾不屑道。
“那格格的意思是……”
尤绾站起身,拍拍衣裳:“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咱们且去东院一趟,总不能浪费了侧福晋的好意。”
她扶扶发髻上的步摇,右手搭上清梅的手背,唇角轻勾一抹微笑:“侧福晋想要作死,咱们总不能拦着,现在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