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候夫人点了点头,体贴道:「这些年你不能照顾她,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一点时间能看着她,好好陪伴她。」
「是,儿子每日都会过来陪娘。」
文成候夫人了解这个儿子,只要能力所及,他会做到最好,见时辰差不多,便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去外书房等他爹下朝,他爹肯定有满腹唠叨要说,傅劭关赶紧告退前往外。
「傅将军请留步。」昭华长公主一路从内宅跟到前院,从一开始的大步追赶到後来的小跑步,直到上气不接下气,还是等不到他先出声,只好开口唤。
傅劭关仿佛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傅劭关,听我说几句话不行吗?」昭华长公主从来不是有耐性的人,面对傅劭关,她已经比平常还要沉得住气,可他就是有本事将她惹火。
传劭关停下脚步,冷冷的转过身,「卑职愚钝,不明白跟长公主有何可説?」
「你就这麽讨厌我,连与我说句话都不愿意吗?」
「卑职从来不会忘记自个儿的身分,也请长公主牢记。」传劭关冷冷淡淡,没有任何喜怒哀乐,他从未将她放在心上,心里当然不会因她的一言一行産生波动。
「你怎能对我如此残忍?」昭华长公主觉得很委屈,皇家公主身分何其尊贵,即便不是父皇最宠的那一个,但父皇只有三个公主,每个都是宝,因此当她赔上清白,求父皇不要读她去齐国和亲时,父皇并未苛资她,而是让安和郡主取代。
「卑职不懂长公主的意思,卑职只是知礼守体,从来不会越过界线,落人口实。」
「当初你为何要拒绝?」这一直是她最大的心结,若只是因为她的身分,她愿意舍弃,只要可以跟他在一起,即便要待在艰难苦寒的西北。
「想拒绝就拒绝,无须理由。」
「因为我是公主吗?」
「在卑职眼中,身分并不重要,不在乎就是不在乎。」
传劭关在感情方面是很冷漠的人,他的思考习惯第一个是「责任」,直到遇见严氏一一个柔弱的女子可以为了救人豁出性命,他的心瞬间融化了,第一次可以看出一个人是美是丑,原来是因为心里有了感情。
这话狠狠在她胸口刺上一刀,昭华长公主委屈得眼泪都飙出来了,「你不曾给过我机会,为何能够如此斩钉截铁说你不在乎?」
傅劭关觉得好笑,「长公主真是奇怪,明知不可行,为何要给机会?」
「不给机会,如何知道不可行?」
「他人如何想,卑职不清楚,但不可行就是不可行,磨磨蹭蹭不过是一种欺骗的手段卑职不屑为之。」
昭华长公主的身子微微一晃,她恨不得将整颗心掏出来给他,他竟然连欺骗一下都不屑,可是,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不死心的问:「若是皇上下旨呢?」
传劭关皱起眉头,「皇上不会做这种事。」
「我是説如果。」
「虽然皇上贵为九五至尊,生死於他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皇上绝不会违背礼法。皇上有言,凡事失了界线,乱象而起,社稷将乱,黎民受苦,国不成国。」
闻言,昭华长公主心一震,可是她做了那麽多,难道要就此放弃吗?「我若是能以另外一个身分与你在一起呢?」
「长公主慎言,圣旨也不能夺去卑职对亡妻之爱,卑职宁愿一死成全皇上知遇之恩。」
傅劭关懒得再多费唇舌,行礼,转身大步离去。
昭华长公主久久无法回神,看着早就远去的身影,一颗火热的心渐渐化为冰冷,宁愿一死……原来她一直在作一个不可能的梦,如今梦还未醒,却已经碎了。
「长公主。」侍候的丫鬟见她动也不动,忍不住上前轻唤。
半晌,昭华长公主失了魂似的转身往回走。
「这个女人真是太不要脸了!」蓝采华绝对没想到刚进门就偷听到这样的事,虽然很早以前她就猜到这位长公主对傅劭关居心不良。
「皇权至上,昭华长公主认为自个儿改嫁小叔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不过是单相思一场。」传明烟不以为然的撇嘴。
「你爹那个人若是愿意再娶,早就成亲了,还会等她吗?不过,这位长公主跟皇上关系不是很好,皇上怎麽可能成全她一片痴心?」
傅明烟若有所思的挑起眉,是啊,昭华长公主凭什麽认为与她关系不佳的皇上会违背礼法成全她?
「好啦,你要去见你爹吗?」
「算了,我们还是先回院子休息。刚刚章嬷嬷不是说了,晚上有家宴,请我们先回院子休息,养足精神,晚上参加家宴就好了吗?」
傅明烟突然有点後悔,早知道在二门下马车的时候,不要多嘴问一句「我爹呢」,她就不会带着师传和红英转往前院,当然,也就不会偷听道麽一段话。
虽说这件事她老早就猜到了,但并不想确认真假,这会害她胡思乱想,怀疑她娘早産生下她,最後过不了鬼门关与昭华长公主有关。
师傅说遍,娘在文成侯府一直不快乐,而娘的身子原本就不好,也因此娘怀孕之後,师祖便安排师傅守在娘身边,所以昭华长公主用不着动手脚,娘想熬过生孩子大关也不容易,但她真的不显意确认这其中有昭华长公主的痕迹,这会让她想出手修理人。
依她所见,昭华长公主在她娘早逝这事上头不会毫无关系,譬如让娘在不安,恐惧、紧张中度日……这些难不足以构成刑事上的责任,但是却能促成她早産,最後过不了鬼门关,换言之,她娘可以说是死於自己的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