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打断虞宝意的走神。
是关知荷打来的。
她接起,“oy。”
“想几时翻屋企啊?(想什么时候回家?)”
她带沈景程离开后,就在节目组下塌酒店开了房间,两天两夜没回家。
见虞宝意沉默,关知荷一下点到七寸:“你daddy今晚从大陆回来,我要告诉他,我们女儿明明在香港有家,却要去住酒店吗?”
“oy……”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关知荷云淡风轻截断她的话,“可是baby,我对景程没有恶意。我所说所做,皆出于一个母亲对女儿的了解,他不适合你。”
“是吗?”虞宝意语气讥讽,“只是不合适?还是因为他没钱、没地位,比不上我们家?”
她听不见关知荷的回答。
“oy,这里是香港,你看不起景程的家庭,也会有别人——”
“小意。”
关知荷终于讲话。
她用叹息的语调,说:
“这里是香港。”
-
香港。
一个永远有人争得头破血流,也要往遥不可及山巅攀爬的城市。
虞宝意坐的士回家那会,忍不住想到千禧前后十年间,游转于港澳两地豪门的风风雨雨与桃色秘闻,从未间断。
糟糠之妻郁郁而终,外室高调入主;某某女星十年情妇生涯终得子,母凭子贵;某某豪门长孙头衔之争,手足反目;灰姑娘嫁入豪门,世纪婚礼千亿媳妇……
林林种种。
直到她同父母衣着光鲜,站在瑰丽酒店门厅下时,脑海里如雪片翻飞的新闻和小道八卦才慢慢平息。
那通电话虽不欢而散,但虞宝意还是回家了,因为想迎接爸爸。
可到家后,关知荷已经准备好一条裙子,约了造型团队过来替她妆扮。
后来虞海和到家,哪有什么迎接,连寒暄也没几句,钻进房间急忙换了套西装。
看起来,早知道今晚有慈善晚宴。
关知荷花费大功夫,才在由香港顶级名媛贵妇组成的慈善组织惠爱中拿到一个捐物资格,今晚也才有机会到晚宴上露名露脸。
同时,还是加入惠爱的入场券。
虞宝意抬头望向高耸入云的瑰丽酒店,身后就是举世闻名的维多利亚港,夜风携来游船悠长的鸣笛声,像是什么重大赛事开始前的鸣响。
这里是香港。
是她妈妈的故乡,她爸爸和哥哥打拼的地方,她家人拼尽全力,也要向上攀爬的赛场。
可她偏偏安于现状,为此不惜远离这里。
关知荷递上早有准备的三张邀请函,虞宝意随父母走进瑰丽,一道奇异的声音引起她注意。
回头,是嵌在墙体上的斯特莱斯堡圣母大教堂天文钟的缩小版时钟。
七点了。
表盘旁边的小天使敲响铃铛,翻转沙漏。
微小的沙粒呈一条直线坠下,莫名带给她时间倒数的紧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