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在气什么呢?
昨日,当听到虚弱的呼吸声忽然变得沉稳的那刻,乐宴平便知道,萧季渊走了。
千年后的乐宴平,送走了千年前的萧季渊。而史书上的那一句“景承二十四年秋,帝崩于禁中”,也在此刻终于有了真实感。
他无法忍住不落下泪来,但除了他自己再无人能知晓他的难过,于是他只能拽着萧策的衣角小声地呜咽。
若不是硬挤在二人中间的猫儿忽然咪咪呜呜地往萧策脑袋上爬,精神恍惚的乐宴平甚至都没有发现身边的萧策已经醒来。
于是当他带着未干的泪痕抬起头时,便在猝不及防之间对上了萧策略显晦暗的眼。
可很快,晦暗就尽数褪去。
“乐昭。”他温柔地唤着他的名字,问,“怎么哭了?”
他……不记得了么?
是了,上一回的萧策也是不记得的。
一时间,乐宴平心中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但最后,所有的情绪都悉数化为了无措。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无奈,乐宴平只好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结果方一动作,他便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此刻还缩在萧策的怀里。
面上一热,乐宴平条件反射似的就想从萧策身上爬起来。却不想下一刻,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忽然一阵使力。
乐宴平被直接拉了回去。
他双手怔怔地抵在萧策的胸口,还不等回神,耳畔便响起了萧策有些暗哑的声音:
“怎么了这是,不舒服么?”
乐宴平:那肯定……是舒服的。
若说之前他可能还没什么感觉,那么现在的他可太明白为什么咪咪那么喜欢趴萧策身上了。
“那怎么要走?”
一个“我”字堪堪出口,乐宴平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萧策,”乐宴平望着他,“你不觉得奇怪么?”
如果萧策不记得,那在萧季渊出现的那一刻,他的记忆就应该戛然而止。
而那个时候,他们还在拍摄现场。
从拍摄现场忽然回了酒店,两个人还是这么个相互依偎在沙发上的姿势……萧策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么?
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么?
乐宴平目光探究地望着萧策,试图从他的表情窥出些许真相。可惜,他没能成功。
萧策的表情中什么都没有。
短暂的静寂过后,他抬手轻揉了揉乐宴平的脑袋,道:“谢谢你,乐昭,方才忽然晕倒吓到你了吧?放心,我没事了。”
无需乐宴平解释,萧策已然自己替他寻好了合理的借口。
说罢,他放开了乐宴平。
将身上的小猫扒拉下来放进乐宴平的怀中后,萧策站起身道了句“我去洗把脸”,便快步进了卧室,再没有回过头。